“他很推崇天选者。”方衍意味深长,“不是天选时代,而是天选者。”
林昼月意识到什么,神情严肃起来:“那他夺取力量,莫非……”
方衍:“只是猜测。”
林昼月:“这事师兄知道吗?”
方衍:“我也是这次才摸到些蛛丝马迹。”
林昼月淡淡道:“垣怆已经插手对付沓神门,在此番动荡中也出力不少,就劳烦方盟主跟师兄去信提醒下。”
说罢抱起木盒就要往外走。
“我给林听去信?”方衍表情微妙,“我没记错的话,林听还想着跟你成亲结契。”
林昼月:“我更愿意亲自告诉师兄。”
方衍笑道:“还是我来吧,怎么好劳烦昼月。”
林昼月心知方衍也就是嘴上说说,这么大的事不会不告诉垣怆,也不可能让他给师兄报信——那就摆明了他在仙盟。
于是他抱着木盒出了门。
方衍:“你去哪儿?”
林昼月:“酿酒。”
酿酒用的器具大多都在重峦殿,林昼月熟门熟路地翻了出来,在庭院里找个空着的桌子摆好。
一套器具排列整齐,看得他愈发手痒。
方衍那边很快忙完,过来给他打下手。
林昼月:“天山雪。”
方衍依言从储物袋里掏出来递给他。
“岚翎。”
“清微竹。”
“灵山柏针。”
方衍:“我记得九节纯露不需要灵山柏针吧?”
林昼月随口道:“酿种新的。”
方衍看了他几眼:“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林昼月头也不抬:“有用吗。”
方衍不再说话。
二人就这么安静且默契地酿起新酒,难得没有针锋相对,或者聊什么会惹人不高兴的话题。
时光仿佛倒回一切尚未发生的从前,他们也经常这样在凤凰林里一坐一整日,偶尔讨论在酿的酒的清冽,或者用言语来对剑招。
在过往的五十年里,他们基本没闹过什么矛盾,床上//床下都很是契合,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思,可谓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然而如今凤凰林烧烧建建几回,再仿造也难成原来的模样。
林昼月新酒需要九节梅的不多,在方衍的帮助下,大大小小六坛酒在子时前完成。
他喜欢酿酒,重峦殿自然有埋酒的地方,就在院子最北边。
方衍帮他把坛子搬过去,问道:“这叫什么名字?”
春节前段时间刚过,今年才开了个头,不过显然这个“为人所困、灵力被封”的开头不怎么好。
林昼月:“望来年。”
方衍递酒坛的动作倏地顿住,半晌后才低声道:“我能拿走一坛吗?”
怕林昼月不答应,方衍又加以补充,“一小坛。”
林昼月酿酒单纯是手痒,放重峦殿就没打算能带回去:“随意。不过这就要闷一年才能喝。”
方衍:“一年……我知道了。”林昼月忙活完拍拍手站起来,一抬头恰撞见方衍没有落在实处的眼神。
那双他熟悉的眸子里满是复杂,向来温暖的池水上弥漫着浓郁雾气,又重又沉,让人怎么都望不透。
只莫名觉得难过,坠得人心脏发紧。
不过是一坛子酒,方衍在想什么?
他下意识想上问一句,话还未出口,就见方衍眼尾一挑,盈盈笑道:“时辰不早,该就寝了。”
那令人难过的雾气犹如他的错觉,一眨眼就消散个干净。
林昼月没灵力傍身,不像从前一样能成日的熬,转身就要回寝殿休息,谁知他进了殿后方衍还跟在他后面。
林昼月狐疑道:“你还不走?”
方衍:“我也困了。”
林昼月:“你没寝殿?”
方衍:“昼月要陪我去吗?”
这就是要跟他一起……
林昼月沉了脸色,只觉方衍蹬鼻子上脸。
他提醒自己要冷静,尽量心平气和地对方衍道:“我觉得我们没必要闹得太难看,刚才一起酿望来年就挺好。”
方衍对此倒是赞同:“我也觉得。”
“这几天我想了想,方衍,你不肯面对风险,一定要插手我突破的事,好,我答应。”林昼月提议,“我愿意打开我的部分识海与神魂接受你的帮助。”
这是他思考几天所能想到的,眼下双方最能接受的办法。
他能获得自由,方衍也能心安。
方衍像是听见了什么新鲜的话:“昼月学会以退为进了。”
林昼月:“一味地囿于过去只会拖累自己,如果你也肯退上一步,过往种种不可转圜,但未来或许我们还能做个朋友。”
他定定与方衍对视,片刻后,方衍率先移开了目光。
方衍垂下眼,似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