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何昼月正坐在廊下,对着摆了满几的小食消化甜蜜的负担。
想他一个世人口中清高冷傲的清霁仙君,被削去的修为回来后又是出窍后期,在垣怆的这些天硬是被师兄师姐给当成了个还未成年并且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子,法器丹药衣裳吃食成堆成堆往他住处送,搞得他颇为不好意思。
他下山这一百年,还没有在垣怆一日得到的爱意多。
他抬起头看向天边弦月。
不知是否是心有偏爱,总觉得垣怆连月亮都比外面清些。
虽是假身,却也够他Cao控部分识海,幸运的是,垂霄剑正在他可Cao控的部分里。
待休息的差不多了,何昼月唤出垂霄。
这是他封藏多年的本命剑,隔了这么久再拿出来,还是分外亲切。
垂霄也很亲近他,剑身轻微抖了一抖,情绪很是不错。
他走到院中的空地上,练起垣怆的一套剑法。
剑从地起,勾风入云,复而反手,以迅猛之势斜斜向下,带出道银白剑光,天地万物不动,而剑随心动,杀意于剑尖凝结,滚滚雷声不入肯世,唯涤心神。
待剑光收敛,角落的凤凰树才重新迎风摇摆。
上弦月第一十三式,绝漠。
当年师祖在垣怆时创造了上弦月惊才绝艳的前十一式,用来守卫所爱,落难时创造了杀气腾腾的后九式,用来做什么,没人说的清楚。
他曾经将前十一式练的娴熟,后九式却怎么都开不了窍。
师尊安慰他,时机未到,复了又说,不懂也好。
原来心境不同,当真不能有所悟。
经此一劫,他出窍后期的瓶颈已经有了松动,算是百年带给他的唯一慰藉。
因师叔被构陷之事尚未查明,他身在垣怆,外面的消息却也接二连三的传进耳朵里。
比如说闻剑笙把闻十七救了出来,又替闻十七出气,将何家父子都修理了一顿,方衍为了他正准备与妖界开战,而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修士也自发集结起来,想要为他讨个公道。
多有意思,他未出事的时候,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么招外人待见。
其实何汐亭计谋不错,各界大能因方衍的婚事齐聚仙盟,为了面子,这婚事也得办下去,可他没想到方衍却不按套路来,任由封罪害他的事捅到明面上。
死过一次,他哪儿还会天真的相信方衍是为了他。
多半是有利可图,借机发挥罢了。
院外传来没有遮掩的脚步声,何昼月收起剑重回廊下。
片刻后,润元端着碗澄净飘香的汤水走了进来。
“师兄!医堂掌针为你煮的安神汤!”
何昼月失笑,再这么下去,他非得胖上一圈。
师姐一片心意,他哪里舍得拒绝,跟润元道了声谢后,端起碗喝了个干净。
润元陪他坐在廊下,就着清辉从盘里捡小食吃:“素云师姐亲手做的点心,师兄这待遇真是绝了。”
何昼月望着一池光影,神色恬淡:“师姐平时也没少过你的。”
润元:“师姐人好嘛。不过就算师姐偏心师兄也不要紧,我还能来师兄这儿蹭。”
何昼月唇边泛起笑意,不太熟练地揉揉润元发顶。
他很久没有过这种平静且舒心的日子了。
润元:“对了师兄,方衍那孙子正调查我呢。”
刑司掌事好歹还收敛地叫方衍一句“姓方的”,搁润元这儿直接成了“方衍那孙子”,何昼月觉得好笑:“那他调查出什么来了吗?”
润元:“没有呢,只能查到我是我是神医谷某个弟子的朋友。”
何昼月:“不怕。”
“谁怕他们。”润元撇撇嘴,“我听说掌门想去给师兄报仇,师兄拒绝了?”
何昼月:“因我执念闹出来的事,怎么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垣怆替我收尾。”
润元:“那你的身体得抢回来吧,待在仙盟多晦气!”
何昼月平静道:“我近日就会下山。”
润元一颗点心直接卡在了嗓子眼:“你还要下山?这才回来多久啊?!如果是为了咱们师叔,掌门不是已经派亦筱师兄去了吗?”
纵使不舍,何昼月也不得不再下山走这一趟。
根据师兄的情报,沓神门幕后主使已有线索,各界本就齐聚仙盟,本是为了方衍的婚事,如今因他忽然出事,也就没有走,想必那想要搅浑水的沓神门门主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为师叔清誉,不能再放任幕后主使为非作歹。
另外,他的身体也必须找回来,在他识海最深处,师尊给他留了一样东西。
封罪和何家的仇也是要报的,不过次序要往后排一排。
何昼月:“我在仙盟待了五十年,里面的情况我比较熟。”
润元担忧道:“那要是何汐亭那孙……损人再害你怎么办。”
何昼月:“从前是我识人不明,又抱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