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目光一直落在何昼月脸上。
何昼月这么喜欢他,愿意为他搅进修真界的浑水,之前也跟他提过成亲一事,想必也是想要个名分的。
可他等了半天,却没等到意料中的欣喜。
脸颊的粉色已褪了干净,像是做过什么思考,何昼月答道:“可以。”
不是“好”,不是“愿意”,而像是权衡利弊后的一种选择。
方衍笑意未减,眼底的温度却逐渐消退:“昼月不高兴成亲?”
何昼月翘起一边唇角,似笑非笑看着方衍:“妖王尚在仙盟,魔界情况未明,沓神门愈发猖狂,你选这个时候成亲,不就是想给幕后之人‘趁乱而入’的机会吗。”
方衍的表情彻底Yin了下来。
何昼月:“不过没关系,你想解决这一切,我亦然。”
方衍沉声道:“昼月,你是这么想的?”
何昼月未有怯懦,冷冷回道:“我该怎么想?”
这个时候成亲,方衍还要他怎么想?
他知道方衍身为仙盟盟主,一切该以大局为重,但他没料到方衍竟然连婚事都要算作谋划筹码!
方衍向来情意潋滟的眼尾稍稍下垂,声音里透露着危险:“自从那日你从凤凰林离开,再回来后似乎变了很多,什么都不愿同我讲,也不愿再跟我亲近了。”
何昼月敷衍道:“错觉罢。”
他转身要走,项上却是一紧,师尊送的云岸珠转眼被方衍拽断绳子攥进手里。
方衍:“昼月一向不爱带首饰,凤凰林一别回来后,我却时常见昼月对此物发呆。”
何昼月伸手去抢,手腕被方衍挡住抢了个空,不由急道:“还我。”
“这是谁送你的,那个抛弃你的师兄,还是身份不明的医修?”方衍双指掐着云岸珠,似乎何昼月不答就要掐碎。
何昼月:“方衍!你不要欺人太甚!”
方衍眸光森寒:“昼月,回答我。”
何昼月双目紧紧追随着那颗小小的云岸珠,唯恐它出半点差错,而他越是在意,方衍便越是恼怒,想要他答个究竟。
二人都是绝世仅有的修士大能,一个当惯了上位者,一个自小被师门宠大,矛盾爆发之时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火红与银白的灵力在二人身遭荡开,万灵树千万枝条无声摆动,恍若阵阵瑰丽的海浪,脆弱的花苞在海浪中翻滚,仿佛下一刻就要jing断根折。
在方衍以为何昼月要拔剑动手的时候,何昼月的气势全都收了回去。
几经挣扎后,愤怒与焦躁都化为不加遮掩的疲惫,何昼月静静望着方衍,妥协般道:“方衍,书房暗格中的那幅画,我看到了。”
画上是位少年,眉眼虽未完全长开,却已可以料见未来会是怎样清俊的相貌,抱着把市面上随处可见的长剑笑得爽朗,当真意气风发,英姿傲人。
在画卷右上角,是方衍亲笔提的字迹:后天选一百九十三年,于登天谷。
瑰丽的海浪复归平静,万灵花颤巍巍缩在枝条后面,才绽不久的两片花瓣也隐有收拢逃难的趋向。
何昼月轻声开口:“你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方衍沉默许久,半晌才道:“我会与你成亲。”
何昼月目露嘲讽:“方盟主好大的牺牲,为除魔卫道竟是忍辱负重至此。”
自从出师以来,方衍还未遭过今日难堪,警告道:“何昼月,这五十年来,我可曾亏待过你?”
“这五十年?”何昼月难以置信,“方衍,你还有脸面跟我提这五十年?!”
方衍举起云岸珠:“那你呢,为谁废去了半身修为?又是为谁一反常态对修真界大事那么热心?润元并非神医谷弟子,你与他又有何渊源?!”
何昼月眼眶泛红,话几乎是从牙缝里往生外挤:“方衍!你就是个混账!”
方衍还欲再说,却被一点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唤醒。
何昼月被他掐着的手腕已经充血,变得红白斑斑,可何昼月却没有出声,额角爆出青筋,连唇都咬破了皮,该是很痛,却又强撑着。
一滴汗水滑过何昼月下巴,透过二人身体间狭小的缝隙坠在地上。
方衍如同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后知后觉地将手松开,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就这么护着那人?”
何昼月不顾自己,又去抢方衍手中的云岸珠。
这次方衍还了他。
何昼月冷冷道:“是。怎么样,方大盟主,还要成亲吗?”
方衍轻笑一声,俯身将何昼月唇边殷红亲去:“当然要成。我倒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来同我抢人。”
第16章 权杖
仙盟盟主与清霁仙君即将大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修真界,这二人关系从没藏着掖着,就算是消息不灵通的小门小派都多少有所耳闻,任谁都觉得这事水到渠成,纷纷挖空心思准备起贺辞贺礼,就等到时候能让二人多看上一眼,说不定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