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建东记忆力越来越差,他努力回忆:“哦哦,我当时在微信上看到你给我留言了,我刚好在外地解决货源的事呢。”
原来如此,虞晚章点点头。
虞建东告诉她,自己最近一个月都会住在H城,刚好有时间陪她,并给她下榻酒店的地址。
虞晚章收下放进包里。
虞建东知道她还要去医院,特意打了车送她。
她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去医院看看提岸,要不是早上的时候秦叔直接送她去见她父母,她就先去提岸那了。
提岸住的医院在比较偏的地方,心内是全国最好的科室,她对于提岸的事情知之甚少,一路上都是秦叔张罗。。
重症监护室外,她还不能进去,听说前几天提岸醒过来几回,之后还是昏睡过去,他现在的睡觉时间比清醒的时候多。
胸口插满五颜六色的管子,面色苍白,瘦得有些脱骨。
要不是滴滴的心电图有规律地跳动着,简直是骷髅一具。
她不是没有接近死亡的时候,但她作为旁观者更能清醒地看着好友痛苦难受,就是这种清醒而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心如针扎。
死别就在身边。
恐惧的滔天骇浪,惊涛拍岸,一个浪头打在身上,浑身发麻疼痛。
秦叔宽慰她,提岸小师父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危险期,做了手术后,现在体征平稳,剩下的就要等慢慢恢复。
照顾提岸的有山里的僧人,两个专业护工,都是应珈楼安排的。
那僧人自称是提岸的师兄,晚章对这张脸没有多大印象。
他们佛家惯会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僧人见晚章过于忧思,对她做佛礼:“提岸小师弟要是知道你来看他,一定会开心。苦难不能分担,唯有自渡,请施主放宽心。”
与她一窗之隔的提岸,晚章望过去,只看到窗户上灯光闪亮。
*
虞建东刚来H城的时候,住的是便宜的快捷酒店,一晚上才80块钱,是很偏僻的郊区。
他都不敢让虞晚章知道。
后来有个穿着得意的中年人,拿着一笔钱找到他,给他租了个体面的住处。
虽然不是H城最贵最好的酒店,也配得上他嘴里说的刚创业成功的老板身份。
只是那个人要求他演出戏。
回到住处,紧绷着的弦彻底松弛,即便是见到女儿,两人间也隔着什么。
不像以前那样亲热。
他半躺在沙发上,茶几上有酒店今早刚换的鲜花,很普通的那种,他眯着眼睛盯着粉色的花瓣,渐渐虚空,快要睡着。
就在这时,丁零零的铃声彻底让他惊醒,看到电话上那一串数字,后背忽然又绷紧。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拉好衣领才后知后觉对方看不到。
“喂?”
“是我,老板,虞建东。”
“您放心,都按照您说的做了,肯定看不出来,都没吵架。”
“...对对对....以后也是这样,她回去应该心情不错吧?”
虞建东听到对面肯定地回答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他捏了一把大腿,犹豫着要不要提件事情。
对方和他通话从来不说什么废话,虞建东估计对面要把电话挂了,他连忙脱口问道:“那....那老板,之前说的钱......”
对方微一愣怔,似乎对虞建东提到钱有些意外。
低颤的笑声通过电流传过来,变得巨大,刺耳。
“你放心,不会少。”
挂断电话后,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手脚发麻。
*
私人会所里,墙壁上是金冷的光,晕着ru白的墙壁。
冷气十足,会所里的人全穿着西装马甲,脚下的皮鞋锃亮,仔细一看,大多数忝着孕妇似的大肚子,头上反梳的头发油光光,以遮挡地中海。
都是上了年纪装斯文败类的大叔。
这个会所只招待男人。
应善看了眼和叶知美聊天的界面,满意地合上手机。
自从虞晚章进到应家后,他的生意一蹶不振,差点破产,然而这点消息被他死命捂着。
不然这几天绝进不到这里。
对面躺椅里坐着另外一个男人,是今晚的稀客,其他人追捧的对象,都喊他大哥。
应善使了点手段,今天坐到跟前。
“怎么说?应善,前几天不是放话要我们见识见识,说是得到个水嫩的雏?”
那天他刚好不在,是后来听人说的。
应善喝醉酒,满嘴胡话,说这个女人多么漂亮,多么冷艳。
在幽黑的光亮里,男人手上燃着的雪茄星火,红光点点。
他用力嘬一口,用力得像是在嘬平时手上玩的那几个新鲜小东西。
让人恐惧又恶心。
“可惜有点老了,居然高三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