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懵了一瞬,眼里凶光一闪,却没发作。
沈路却见怪不怪。
他太熟悉这样的邢玉岩了,喜怒无常,偏执自我,这个所谓的表哥,不过靠着邢玉岩的父亲干点见不得光的事,为人愚蠢短视,在邢玉岩的父亲成功发迹之后仍旧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被邢父放弃之后屡次三番上门挑事儿。
邢玉岩打完,却又换了一副口吻。
“表哥,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算起来,我妈才是你正儿八经的长辈,我在这边多陪我妈一年,你应该支持我才对。”
男人压着怒气,却不敢开口,最后又狠狠看了沈路和宋君白一眼,抬脚走了。
邢玉岩没看他,也没看沈路,反而把目光落在宋君白脸上。
“宋君白,”她笑了一下,“我曾经以为我们是最像的,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恐怕现在在你眼里,我已经是个疯子了吧?”
不用宋君白开口,她继续道:“也确实没错,我就是个疯子,为了他,我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她伸手指向沈路,却依旧没看他。
“只要他活着一天,我就会纠缠他一天,你可能不会信,但我告诉你,命运是不可能被改变的,我就是他注定好的命运,他再喜欢你,也没有用。”
宋君白没说话,沈路却忽然道:“命运不可能被改变?那为什么你爸没能拿下那块地?”
邢玉岩茫然了一下,继而眼里闪过一丝惊惶。
沈路笑起来:“那块地,原本属于宋君白的父亲,如今,它属于长绣集团。原本,那地方会被你父亲建成一个商业综合体,成为他转型的关键一步,如今,那里建成了一座高端织品展馆并拍卖中心。”
“你的父亲依然靠着不入流的手段支撑着自己的生意,身边簇拥的依然是你表哥这样不上台面的小人,你说命运不会改变?”
邢玉岩后退了两步,眼神惊恐地看着沈路。
“你——”她失了此前面对沈路那种从容拿捏的信心。
沈路却往前走了一步。
“邢玉岩,两辈子都过来了,你能不能清醒一回,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没爱过你,你也早就不再爱我了,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我不甘心!”邢玉岩失声尖叫,双眼通红,“我就是不甘心!我为你付出那么多,我帮你找回了你弟弟,我给了你一条命!可你心里却只有她,你上辈子就喜欢她吧,你还和我说你从来没谈过恋爱,你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统统都是骗我的!”
沈路垂下眼,眼里有几分怜悯。
“我没骗过你。”
“我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普通人,你救了我的命,你说你不图我回报,只是喜欢我,所以我想过和你好好过。”
“但你不过是喜欢一个想象中的我,你接受不了一个平凡的丈夫,我给你的,你不想要,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别扯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我们都是普通人而已,不过是两个不合适,却硬凑到一起生活的人。”
沈路说完再没留恋,转身拉着宋君白的手腕离开。
他抓着宋君白的手微微发抖,却下意识地握得更紧。
一步,两步……
宋君白顺从地跟着他离开。
沈路庆幸地闭上眼,心里一松。
从这一刻起,那个曾经被包装得面目模糊的邢家女婿,再也不复存在。
“那个于医生,我见过他。”
沈路一直带着宋君白走到无人处,才开口,“我是说,从前。”
他定定地看向宋君白,眼神忐忑却坚定。
在医务室的时候,他其实没认出来,但后来宋君白的反应太反常了。
他记性一般,但重要的事情却总能记得很清楚。
在那个凌晨三点半的至暗时刻,男人扭曲狰狞的脸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一个疯狂的、残忍的丈夫,冲上来阻拦一个外人救自己的妻子。
他忘不了,更无法释怀。
他没办法去释怀,他小心翼翼藏在心里最柔软、最干净角落里的,月光一样美好的姑娘,为什么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是个懦弱到用死亡来逃离生活、逃离责任的人,对吗?”
不等他回答,宋君白又扯了扯嘴角,惨笑一下:“我那时候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没有。”
宋君白像被他这两个字打开了什么开关,只一眨眼,眼泪又滚了下来。
她茫然地伸手去抹眼泪,心里却有些奇怪。
真的很奇怪,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尤其是这辈子,因为上辈子在无数个无人的夜晚,她已经哭得太多了。
可是沈路总是能轻易把她惹哭。
沈路下意识伸手去给她擦眼泪,却忘了自己手上不干净,还沾着打球的灰,一抹之下,给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