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预备铃声刚刚响起,陆老太太还有五分钟到达战场。
路哥咬咬牙,胡乱塞了两本书进书包,往肩上一耷拉猫着腰就从后门钻了出去。
走到一楼的时候,还有零星几个刚吃完饭的学生在走廊里溜达。
按理说,今天他上晚自习,晚上是要和宋君白一起走,送她回家的,但是小瘸子生病了,今天估计送不成了,学校里不让用手机,宋君白一般没什么事也不会把手机带在身上,沈路便想着跟她说一声让她晚上不用等。
一眼看过去没找到周晓,不知道这家伙跑哪儿去了,宋君白也不在,沈路正打算挑个面善的让带句话,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肩膀。
“沈路?找小白吗?”
是邢玉岩。
沈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不想和邢玉岩多说话。
“小白去办公室拿试卷了,今晚我们班有个小测验,两节课,中间不下课,有事你跟我说吧!”邢玉岩笑了笑,四下看了一眼,走廊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老纪电话又过来了,沈路摁掉电话,言简意赅:“行,你帮我跟她说一声,我今晚有事,不在学校。”
他没说让宋君白别等他这句话,若是跟别人说也就算了,跟邢玉岩,他总是下意识带上了一点防备。
邢玉岩也没追问,点了点头就说行,扭头往教室里走。
老纪电话还在想,沈路接了。
电话那头的哭声惊天动地,老纪崩溃的声音传来:“你来了没祖宗,我快被他哭聋了,赶紧的,卫生所卫生所,两百米的距离你爬也该爬过来了吧?”
“马上到。”沈路烦躁地应了一声,挂掉电话,扭头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走廊尽头,还是没有宋君白的身影,他只好闷头离开。
宋君白抱着一摞英语试卷回来分发,她作为英语课代表拿了笔袋坐到讲台上写试卷,底下人也都习以为常,各自拿了试卷闷头就开始做。
在这所以严苛著称的高中里,考试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不需要老师监考,也不用在意有没有人作弊,事实上,一次两次的成绩,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不会太在意,毕竟各种大小测验模拟考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考到麻木,最后便迎来了高考。
两节课结束,宋君白收了答题卡,便准备送去办公室,顺手把自己书包背上,打算离开。
邢玉岩把答题卡递给她的时候小声道:“之前沈路来过,他让我跟你说他今天晚上不在学校,让你不要等他。”
宋君白一愣,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邢玉岩撑着手看宋君白面无表情地离开教室,轻轻歪了歪头,勾着嘴角笑了一下,等了几分钟,在下节自习课开始之前,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教室。
沈晴原本闹腾得离开,沈路一到,他后知后觉地怂了,不敢大声嚎哭,但还是觉得委屈的,眼泪珠子还在滚。
沈路粗鲁地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不耐烦道:“哭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发烧输ye。”
沈晴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被沈路一训又难为情起来,抱着沈路的大腿把脸埋得低低的。
老纪如蒙大赦,打了招呼就火速跑了。
沈路伸手呼噜了一把沈晴的头发,又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还是烫的。
叹口气。
养孩子好难。
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问了两句渴不渴饿不饿,沈晴发烧没胃口,一个劲儿摇头,沈路也没什么办法,最后只好在旁边坐下,皱着眉看着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小瘸子这会儿蔫哒哒地缩在大大的输ye折叠椅上,又娇气又可怜的样子。
沈路百思不得其解,这玩意儿,怎么一生病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么娇气包的呢?
他自己也记得几次发烧的经历,基本Cao作就是屁股上扎一针,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这小瘸子怎么一点不随自己的?
回去再看一遍鉴定报告吧要不?
小瘸子缩在椅子上只有小小一团,刚才哭得太过真情实感,花了不少力气,这会儿累狠了,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没点一会儿,又打了个哆嗦,团得更紧了一些。
春寒料峭的,沈路却已经早早换下了冬装,身上只有一件抓绒的外套,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小瘸子严严实实盖住。
外套又大又暖,小瘸子缩在里面没一会儿就睡得脸蛋红扑扑的。
沈路无语看了一会儿,趁着旁边大爷不注意,抱着胳膊搓了搓。
这个鬼天气,即便酷如路哥,只穿一件薄线衣也是会冷的。
但路哥最酷,路哥不能被人发现。
小孩子血管细,冬天输ye又冷,点滴开到了最慢,两小瓶水滴了两个小时还没完,旁边的大爷都走了三波了,最后输ye室里只剩下他和小瘸子俩人。
远远地听见了下课铃声,宋君白下课了,但今天送不成了,不知道她一个人回家路上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