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万一哪一步走错了,岂不是要落人笑话……”
淳于婉从小在代州偏僻之地长大,并不知公主成亲是什么样子,便有些不解:“成亲不就是拜堂入洞房吗?还能有哪里走错了?”
林悠于是拿来礼部送来的那个单子。
淳于婉怎么都没想到,这公主成个亲,居然要做那么多事情!
从早上天不亮就开始忙碌,要到晚上天黑了才能结束,怎么会有这么多规矩!
“悠儿,京城成亲都这么麻烦吗?”淳于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单子,好一会才问出来。
林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这是礼部送来的,宫里的嬷嬷也让我一定要记熟,想来是极重要的吧……”
不知怎么,淳于婉忽然有些莫名担忧起来。
“婉儿,你说,我要是哪一步做错了,燕远会不会笑话我呀?”
淳于婉扔下自己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看向她,想了想道:“燕远应当是不会的,他那么喜欢的,肯定疼你都来不及,哪里会笑话你?其他人嘛,你的燕少将军那么厉害,谁敢多说一个字呀?”
“婉儿!”林悠轻轻打了淳于婉一下,“你又开我的玩笑!”
“好悠儿,我错了我错了。”淳于婉连忙“求饶”。
两个姑娘在软榻上笑成一团,笑得肚子疼了,淳于婉才忽然道:“怎么样?不太紧张了吧?”
林悠停下动作,看着面前这个虽认识了并不算太久,但却好像多年故交一般的好朋友,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婉儿,你还会离开京城吗?”
淳于婉被她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我,我不知道……再说吧,我爹娘都不在了,我在哪又有什么分别呢?”
“我想我们以后也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开心地说话,如果你还要离开京城,一定要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我。万一燕远惹我生气,你就用你的鞭子帮我教训他。”
淳于婉哈哈大笑:“你那少将军把你宝贝得什么似的,怎么可能欺负你啊。”
笑过了,她又很认真地看向林悠:“悠儿,我答应你,不管我淳于婉以后能不能留在京城,我都会来看你的。”
*
大婚的前一夜,贤妃司空瑛来了一趟定宁宫,将一些旁人不便说的事情悉数教给林悠。
先皇后不在,司空瑛便将那些原本由母亲来说的话都代为告诉林悠。
按照林悠的决定,她出嫁后并不另立公主府,而是会与燕远一道同燕老夫人住在燕家的府邸里。
到底是要离开熟悉的环境,即便燕府她这些年去的次数只多不少,可究竟身份要变了,她还是莫名在贤妃怀中哭了一场。
司空瑛轻柔地拍着这小公主的后背,将她哄得睡着了,这才安心离开。
从林悠的卧房出来时,已是漫天星光,司空瑛远望着那些璀璨星子,终于释然地笑了一下。
月儿,你最记挂小女儿,已经找到了一心爱重她保护她的那个人,她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就像你当初许愿的那样。
只是那大婚仪程众多,林悠并没有睡多久,就已被青溪和眠柳叫了起来。
外面天还是一片漆黑,林悠困倦得眼睛都睁不开任由青溪和眠柳两个随意“摆弄”她。
洗漱,穿衣,中衣穿好了,后头的却各有各的讲究,连头发都不能乱梳。
林悠洁了面方觉的清醒了些,这时候,贤妃娘娘领着有品级的几位命妇到了定宁宫。
繁复的嫁衣要一样一样穿在身上,宽大的袖摆将林悠整个人都衬得沉稳不少。珠玉环佩由不同的夫人为她佩戴,每一样都寄托了一种祝愿。
待更衣毕,林悠又重新坐在妆镜前,由功勋世家的一位老夫人开面,又由礼部亲自择选的全福夫人梳头。
柔顺的长发尽数盘成发髻,便表示着此后成为她心仪男子的妻子。
Jing致却沉重的发冠戴在发髻之上,点缀金簪步摇,雍容华贵竟让林悠对镜中的自己生出几分陌生的感觉来。
又有一位年轻的夫人为林悠上妆,浓淡恰到好处,仿佛一下让林悠褪去少女的稚嫩,多了些皇室公主的高贵骄矜。
前世,林悠是自己穿了嫁衣去城墙上的,那会京城里早已是一片混乱,哪里有这许多的规矩?
如今瞧着镜中一应妆容齐全的自己,林悠恍觉光Yin如梦,好像这会,那些混着血泪的岁月才真正开始走远。
贤妃司空瑛满意地看着打扮好了的小公主,将一柄团扇搁进她手中。
林悠知道,这是给她遮面用的,待到了燕府行过却扇礼,才能将扇子拿下来。
做好了一应准备,便由青溪引着几位夫人到偏殿去休息。
司空瑛这会才得空与林悠说上几句话,让她不那么紧张。
“等会内务府的人会来通知咱们往养心殿向圣上行礼,后头一路都有嬷嬷领着,你不必紧张,只管跟着做就行。”
林悠点点头,看向窗外,天已经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