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捡起地上的奏折和金如意的王德兴惊恐地抬起视线看了一眼,又赶紧躬着身子降低存在感。
林慎却好像忽然驱散了几日的Yin霾一般:“栋梁未废,良弓犹在,好,好啊!”
燕远尚没有相通圣上所说究竟是什么,可他胸怀之中那被点燃而起的拒异族于关外的斗志,却已如熊熊烈火,渐成燎原之势。
林慎一把将那少年人拽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以很不像是帝王的语气说道:“别辜负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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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内,关于朝夕鼓的事已是传得满城风雨。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那些流传在市井之中的各种传言中,夹杂进了一些奇怪的,但却不能不引人注意的所谓“真相”。
“什么?”淳于婉惊讶地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些不过是我今日从茶馆中听到的罢了,恐还只是冰山一角。”商沐风眉头紧锁。
今日与燕远分开后,他便觉得心中似有一团Yin云郁结,回府的路上路过一间茶馆,便去里头点了一壶茶。
本是想静心,却不想意外听了些市井言语。
林悠夜雨中敲响朝夕鼓的事情,还不到一个昼夜,便已被加诸在商沐风看来甚为“荒唐”的解释。
那些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说乐阳公主是被燕远蛊惑,这才不顾自己的性命跑去敲朝夕鼓,那乐阳公主不过一个十五的姑娘,哪里知道朝夕鼓意味着什么?一切不过是被燕远利用罢了。
说那燕家遗孤野心甚大,明知驸马不可领兵,还要骗公主“冲锋陷阵”,自己则缩在后面想不费吹灰之力“鱼与熊掌得兼”。
还说那燕远既要做驸马,又要领兵,只怕是有不臣之心,一顶大帽子蛮横无理地就扣了下来。
这样的话数不胜数,仅商沐风一路所见,便已令不少百姓产生怀疑,甚至有人开始质疑燕远的目的,一副要讨伐燕远的样子。
仿佛他们从前赞过的少将军,并不是那个叫燕远的少年一般。
“这些人也太坏了!怪不得娘亲说谁都不能信,坏透了!”淳于婉急得大骂。
“这些话如果不能想个办法扭转,只怕迟早要传到圣上那里。虽说圣上自然明察秋毫,可只怕三人成虎,燕远会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商沐风心内已暗暗担忧,如今不过是一日之内,便已闹得这般街头巷尾大肆谈论,再任由这样的情况发展两日,只怕燕远得成了阶下囚。
“悠儿在宫里,是不是还不知道外面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自打上次与林悠一道打了那个闻沛,淳于婉就已将林悠视作最好的朋友。
她知道自己除了鞭法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便想尽力做些她能做到的事。
如今悠儿在宫中,只怕尚不知外面已是这般变化,她既从商沐风那里了解了清楚,又怎能不去告诉她呢?
“你们大乾的古话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商沐风,我想进宫,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悠儿,让她早做准备。”
也许是没想到淳于婉会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商沐风微微有些愣住:“你……”
淳于婉拿着收起来的长鞭,一下一下轻打着手心:“我的父亲,是镇北军的人,娘亲说,镇北军的老将军,是很好很好的大乾人,我想镇北军的老将军应该只有燕远的祖父了吧?我们的前辈曾在同一片沙场并肩作战,我们这些后来人,又怎能不携手共行呢?”
第78章 请命 他怎么能不心疼不着急呢?……
京城一处奢华的酒馆之中, 几个世家子弟正坐在一起聊天取乐。
乐师奏乐,又有舞女起舞,甚至还有貌美的侍婢侍奉身侧斟酒谈笑, 实是一副歌舞升平之景,丝毫看不出近几日才有北疆的军报传回来。
身为京城著名的“纨绔子弟”,司空珩自然也在其中, 只是他一向嫌弃这些寻常酒馆中的胭脂俗粉,身旁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莺燕环绕, 倒是正在自己斟酒。
只是他毕竟相貌出众, 又与燕远、商沐风并称, 是以那些侍婢听说过他的名讳, 眼睛时不时向他那里瞟一下。
坐在主位的是忠勇侯世子顾平荆, 他怀中搂了一个清瘦美人,见司空珩也不点个姑娘作陪, 便笑道:“小伯爷今日怎么兴趣缺缺?”
坐中也有自以为与司空珩相熟之人,便答:“小伯爷出了名的偏好风雅, 哪里看得上这些?”
司空珩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倒是顾平荆大笑:“小伯爷自打上次挨了圣上的提点, 越发的不爱同我们这些庸俗人说话了。”
司空珩笑了一下:“世子哪里的话?世子如今备受重视平步青云, 岂是我等没落氏族能够高攀?”
定国公府倒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以忠勇侯府为首的主战一派已成大势,如今北疆又传来胡狄人陈兵关外的消息, 且因为互市的事还有摩擦,虽说大家心里也不希望战争,但不得不承认,这可是主战一派建功立业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