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收拾菜篮中的黄瓜、辣椒、空心菜,徐云英将手中的东西丢在灶房,匆匆忙忙进屋换了双鞋,对陆春林说:“我去村委打个电话。”
陆春林看她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徐云英摆摆手:“回来再跟你说。”说完急急朝上屋走去。
村里现在只有村委有电话,徐云英虽然有钱,但她不愿意搞特殊化,几次成华提议她都坚决没有装。
此刻她心里着急,就有点后悔,还是应该花四千八百块钱初装费,在家里装部电话的,这样联系起来就方便多了。
心里想着事,脚下不耽搁,一会儿就到了村委。
拔通电话,听到对面传来“嘟——嘟——”声音,徐云英一颗心像在沸水里煮。
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女人结婚是第二次投胎。越越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她将来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徐云英一直放心不下。
虽说她真心觉得军人不错,保家卫国,流血流汗,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配不配得上越越,徐云英心里没底啊。
“喂?”对面终于接起了电话。
徐云英对着话筒就直接下命令:“成华,你开车回来接我,我想到你大姐家去一趟。”
细心的陆成华听母亲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焦灼,忙问:“妈,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徐云英提高了声音:“急,十万火急。电话里不方便说,快点来吧。”
陆成华答应下来,徐云英这才稍稍放下心些。
回到老屋,陆春林佝偻着背给她倒了杯水:“云英呐,莫急。除生死,无大事咧。”
徐云英喝了一口凉水,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端了把椅子坐在堂屋门口,看着地坪外的大树、远处的稻田,悠悠道:“时间过得真快。”
陆春林慢腾腾地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徐云英身边,道:“可不是?我们也老了。”
徐云英继续说:“越越都谈恋爱了。”
陆春林微笑:“啊,那可真好,是哪一家的孩子?”
徐云英摇摇头:“不知道,可恨杨桃庄竟然知道得比我早!”
陆春林安慰她:“桃庄说话不靠谱,说不定是瞎说咧。越越要是谈了恋爱,肯定得告诉你。”
徐云英叹了一口气:“你不懂。姑娘脸皮薄,就怕她一开始不敢告诉家里人。等到后来感情深了,我们反对也没有用。”
陆春林手上没事做觉着闲得慌,起身把墙角做了一半的竹筐子拿起来,放在腿上慢慢编织。他现在眼睛看不太清,就是凭手感。
竹篾的清香味弥散开来,篾条相碰时发出“刷!刷!”声响,这熟悉的场景让焦虑的徐云英渐渐放松了些。
陆春林说:“越越做事向来让人放心,你莫Cao心咧。”
徐云英一想也对,盛子越从小到大都是个行事很有章程的孩子,家中每一桩重大决策的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也是,越越找的人,肯定是个不错的。”
徐云英问陆春林:“如果越越找了个当兵的,没什么文化,行不行?”
陆春林手上动作不停,慢慢地说:“你小时候读过书,可我不识字,没文化。我对你好,让你当家不就行了?”
徐云英一听,有道理。
如果那个当兵的没文化,将来一切由盛子越当家作主,他什么都听越越的,不也很好?所以,先别急、先别乱,等见到人了再说。
从一寸长的脚板慢慢摸大,自己带大的孩子徐云英还是有信心的。
半个小时之后,村口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徐云英霍地站起,冲了出去。
事业有成,陆成华新买了一辆小汽车,村里的路也越修越好,可以直接开进来,停在地坪边上。
陆桂枝从副驾驶跳下来,冲徐云英喊:“妈,你找我啊?”
徐云英一看,跺了跺脚:“成华,你怎么把你大姐给拖来了?”
陆成华下了车,看着母亲,耐心地解释着:“妈,电话里听你挺着急,我给大姐打了个电话,顺路就把她带来了。”
陆桂枝第一次见母亲如此焦急,心里有些忐忑,上上下下地察看着她的脸色、腰腿:“妈,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儿女这么关心自己,徐云英心里暖暖的,笑着说:“我没事,你爸也没事,我呀,就是听桃庄说越越谈了恋爱,想问问你是怎么一回事。”
越越谈了恋爱?桂枝脑袋嗡地一响,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女儿谈了恋爱,当母亲的竟然不知道?桂枝比徐云英反应更强烈,一把拖着母亲就往车里走。
“走走走!先回家,赶紧打电话问问。”
徐云英一拍大腿:“你也不知道哇?”
桂枝扁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你了。”
两人上了车,成华调头往县城开,母女俩坐在后排说悄悄话。
“妈,你听桃庄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