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此刻唇色惨白,脸上血和泥污混在一起,斑驳成片, 湖泊般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毫无焦距的向陈素素的方向看了一眼,长长的眼睫颤动了两下,就又闭上了。
陈素素又心急,又心疼,将止血的药粉撒在伤口上,一圈圈的开始缠绷带。
药粉的刺激和绷带的压迫力,使尤兰达再次苏醒过来,痛苦的呻, yin了几声,陈素素抓住时机, 将止血的药丸子塞进了公主嘴里。
看着公主把药丸咽了下去,陈素素安抚她说:“你放心, 暗九一定去报信了, 他飞的很快的,将军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你安心睡一觉, 等睡醒了咱们就能出去。”
也许是药丸生效了亦或者是陈素素安抚的话起了效果,公主的眼睛逐渐有了焦点,意识似乎也稍稍的恢复了一些,她的手稍稍抬起来一些,气若游丝的说:“不是我,不要打仗。”
这句话听的陈素素鼻子一酸,眼前躺在地上这个遍体鳞伤的人,也不过就是一位二十岁的女孩,她铤而走险只是想为自己求一个不那么凶险的处境,计划失败了,身受重伤,首先想的还是不要连累了自己的部族和人民。
陈素素轻轻握住尤兰达的手,“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不会有事的。”
似乎是因为得到了她的承诺,公主终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陈素素继续帮她处理伤口。
先将所有的刀伤全部消毒,撒上药粉缠好绷带。
唉,有一些伤口割得挺深,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撞伤没法处理,只能将表面消毒一下,等回了上京城,让石筱玫去给看看,内部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至于擦伤,是最轻的,却是最难处理的。
大面的擦伤已经和里衣黏在了一起,伤口中还夹杂着一些泥土和杂物。
陈素素用酒Jing小心的将布料和伤口分离开,有些实在弄不开的地方只能蛮力拽开,即便已经陷入熟睡,公主依然疼的紧紧皱起了眉头。
待伤口全部暴露出来,陈素素再用棉纱将伤口里的杂物一点点清理出来,酒Jing消过一遍毒,垫上一块纱布,就算是暂时处理好了。
陶锅里的水此时也烧开了,陈素素将滚水和罐里的凉水混合成适宜的温度,用棉布沾着水,把尤兰达脸上,身上的泥土和血污都擦掉,重新给她穿好衣服,又搬来些干稻草铺在她身上,才算是能喘一口气。
一天下来,接连不断的惊吓,奔逃,坠崖,身边还有个受了重伤的公主,她整个人像一张绷到了极几点的弓,现在终于能稍稍松懈一下了。
坐在火堆前,处理自己身上的擦伤时,陈素素才开始顾得上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自己明明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要遭遇这些,她只是想出门卖个土豆而已呀。
现在想想,说不定连那个说要引进土豆苗的番邦商人,也是个Yin谋!
陈素素大概思索了一下事情的脉络,应该是公主和手下想要劫持她,目的昭然若揭,肯定是为了嫁入将军府,但在劫持中遭遇了第三方势力,看那几个黑衣人的表现,下手狠厉,是要取人性命的,而且无差别攻击,显然打算直接将她们二人截杀在山道上。
也不知道是哪方势力,想达成什么目的,陈素素将伤口都处理完,感觉更委屈了,都怪岳振远那个狗男人,要不是他无缘无故招惹上这桩风流债,哪里会发生这种事,而且,为什么他现在还不来找自己!
岳将军当然想找,他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正在兵部当值的他,先是被通报,暗十八压着个黑衣女子回来,说是夫人被人劫走了,暗九在后面跟着,准备伺机营救。
岳振远带人审了好几轮,这女子什么话都不说,她看上去很面生,不像是上京城里的人,大概率应该是随着漠北使团来的,但漠北使团此时入京人数众多,她面容又损毁的厉害,一时间也无法断定,岳振远只能将她暂时羁押起来,打算自己带人沿途去找。
点好了人手正打算出发,暗九又回来了,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事情非常紧急,才会如此,岳振远本以为是陈素素已经安全找回,暗九怕他担忧前来报信的,结果暗九开口就说,夫人和劫匪一起在山崖边失去了踪迹。
岳将军那一瞬耳中暴鸣如钟鼓之声,接着就是一阵眩晕,差点站都站不稳,但情况越凶险,他就越要冷静,岳将军稳了稳心神,让暗九先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拉下。
暗九详细的讲了他们脱离马车后的全过程,其中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夫人曾在劫匪的马上,向他举手报信,表明自己是安全的,说明夫人已经识破了劫匪的身份,并十分坚定的认为,劫匪对自己的安全没有威胁,那么,她与劫匪一同消失,应当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这一消息暂时安抚了岳振远,但一想起陈素素现在与一个劫匪一起待在山中,还有目的不明的第三方势力想截杀她们,岳将军就无比的心焦。
他先是让属下去通知岳老夫人,调动言朗阁的力量,查清楚这第三方势力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