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芳收礼抬眸,下意识瞥向了云澄的方向,恰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唇角微扬,目光含笑。
她一顿,然后眸露狡黠地飞快冲他眨了下眼睛。
第100章 周全
张驸马很快走了进来。
萧弘免了他的礼,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公主说这两天你们夫妇都与袁彦卿在一起,那你说说,可曾见过康胜来找他?”
张驸马身姿挺立地站在那里,低眸恭声道:“回圣上,据微臣所知,康胜确实找过袁彦卿换值。”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同昌公主倏地就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袁彦卿抬起脸望着张驸马,面色有些发白。
康胜的眉宇间也流露出些许疑惑。
谢晚芳端端站在他们前面,目不斜视。
萧弘转眸看向了同昌公主,云澄随手端了茶盏低头浅啜。
此时只有上官博沉沉开了口:“那张驸马的意思,是公主为了给袁彦卿遮掩,故意说谎了?”
张驸马微微侧身向他施了一礼:“上官公明鉴,我并非此意。只是公主性情单纯,素来是个容易相信人的,她未曾见到的事,别人在她面前做出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解释两句,她自然也就容易信了,更何况对方在她面前乃是向来故作文雅高洁的做派,且也是读过圣贤书的,谁又能想到竟是这般颠倒是非的卑劣之徒?别说公主,怕是上官公见了都要难免信他几分。”
上官博神色一滞。
这个张驸马,平日里看着庸庸碌碌也没有什么男人的脾气,就连昨天夜里同昌公主公然护着袁彦卿从澄心馆走出来的时候他都根本没有露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等着!
他这一番话已是相当明显就是冲着钉死袁彦卿来的,不仅保全了皇家颜面,还堵地同昌公主根本没有办法再为她的情人辩驳,就算是袁彦卿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否则你若跳出来说张驸马欺君,那你又算什么呢?
更何况张驸马从头到尾都没有明说是他自己亲眼所见,人家说的是“据我所知”,每一句话都是显见斟酌过的,你质疑他,就是在质疑同昌公主,上赶着要打皇家的脸。
上官博目光微冷地看了眼站在那里的谢晚芳,第一次感觉到这区区女子真不愧是云澄亲手教出来的,滑不留手。而且比起云澄,行伍出身又有军功的她明显行事作风更为张狂,昨夜那般公然打袁彦卿和同昌公主的脸,看似仅为出于私愤,想要在禁军府彻底站稳脚跟,实则是为了一箭双雕,拉张驸马出场,。
看来云玄明当真是给他自己养了个好帮手。这么想着,上官博又缓缓抬眸朝坐在对面正从容品茗的云澄看了一眼。
同昌公主这边果然已经再找不出话来开口,只能心疼又纠结地攥着自己的袖子,冲着袁彦卿使了个“我也没有办法,你自己看着办吧”的眼色。
袁彦卿完全慌了,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连连喊冤:“求圣上明鉴,末将真的不知道啊!”
然后他又想起什么,慌慌地就朝上官博看去,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对方倏然冷厉的目光一瞪,那极有深意的眼神让袁彦卿瞬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云澄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萧弘也没有搭理袁彦卿,径自看向谢晚芳道:“既然此事已经分明,方统领觉得应如何处置?”
“回圣上,”谢晚芳道,“袁彦卿玩忽职守,又意欲撒谎推卸责任,末将以为,他已不应再担任禁军子领。”
子领之位也需经兵部任命,禁军统领并不能进行裁撤,她也不好直接就说要如何如何,终归还是得等着圣上发落,这种情况,想必上官博也是不能说不同意。
但就像上官博低估了她一样,她也到底是低估了对方的厚脸皮,萧弘还没说话,上官博居然就已先点着头开了口:“方统领所言甚是,臣也觉得袁彦卿不再适合担当此位,不如就贬去庆安县吧,也好让他反思己过。”
谢晚芳听着觉得哪里好像不大对劲,庆安县在哪儿她并不知道,不过就从对上官博此人的了解而言,她不大相信其中没有猫腻。
萧弘显然也是一时没有想起来庆安县在哪里,顿了一下,才说道:“此事不急,晚些再说吧。”
上官博正要再开口,忽然,云澄那边却说了话。
“圣上,”他说,“依臣之见,袁彦卿的功名也应当革去。”
上官博倏然一顿。
袁彦卿脸上最后一丁点血色也褪去了。
萧弘一怔之后已是当即了悟了什么,沉yin颔首:“左相言之有理,此等不知忠君事主的蝇营狗苟之人,身负功名只会让天下学子羞于与其为伍,此事你看着办即可。”
云澄应喏。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同昌公主同情地看了袁彦卿一眼,却到底是什么也没说,本想先于众人请退离开天水金阙,没想到她皇兄又偏偏独独把她留了下来。
萧弘端了罗嘉新换上来的热茶,轻撇着浮在面上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