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菱歌的笑却戛然而止,冷着脸,“侧妃也是妾吧,不过是你众多妾侍中身份较高的那个。”
周誉的手僵了僵,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王爷知道吗?我这人鲜少说假话,上次我说此生绝不为妾,王爷以为我是拿乔欲情故纵的假话。但可惜,这句是真的。”
“我与王爷而言,与普通的女子无异,只是个堪为侧妃的女子罢了。”
“菱菱,正妃之事,不是如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周誉想说不是的,她与旁人不同,他从未对别的女子动过心,也从未有过欢喜,她是独特的。可他的正妃不是简单的情爱,也不是两句喜欢就能定下的,这关乎与朝堂,关乎与社稷,牵扯了太多。
他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且这个时候说得再多,她也听不进去。
只能柔声地安抚着她:“你是不同的。”
“因为我比别人好看吗?”沈菱歌突然仰头凑近,低声道:“那我再告诉王爷一个秘密,我曾杀过人,亲手杀过人,若是王爷执意如此,恐怕早晚会后悔。”
她拿着金剪,一刀捅进了季修远的胸前,看着他浑身是血惊恐万分地倒下。
她这样一个善妒又不容人的女子,若将来他有了正妃,有了别的妾侍,她还是会忍不住,再次手握金剪。到那时她要捅的人,若不是他,就是她自己。
周誉问她,那条路值还是不值,她现在可以回答了,路虽美,却不值得。
她这两世拥有的本就不多,父亲的疼爱,家人的爱护,知己的相交,她只想守住仅有的,不愿为了一个明知两败俱伤的结局,而去赌上所有。
周誉看她笑得都冒出了泪花,甚至语无lun次的模样,不知为何,就像看到了朵即将濒死的花,黯淡枯萎,总有种叫人尤为慌乱心疼的感觉。
且他的直觉,是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够了,你是欢喜得过了头,出现了梦障,此刻不适合再说这些事。”
正巧身后周雁荣等人也追了上来,周誉便松开她的肩膀,将人圈在怀中,在她耳边低低地安抚:“你这会还没想通,不急得答复,这几日你就在家好好等我,待我从平阳回来,再同你说。”
沈菱歌听着他的安抚,一言不发,甚至嘴角还咬着嘲讽的笑。
说?她冷哼一声,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接下去,沈菱歌下马进庄子,全程都很正常,会笑着和周雁荣说话,会小声打趣沈淑欣和宋十郎,甚至连偶尔眼神碰上周誉,也是毫不避讳。
此次跑马来的人不算多,且都是爽快不拘小节之士,又有齐王和大长公主在,便未分开摆宴。
而席上,周誉的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落在沈菱歌身上,见她有说有笑,半点也看不出,方才失态绝望的模样。
但她越是正常,反而越显得反常。
周誉甚至想要把去平阳的时间推一推,心里总有个隐隐的声音在提醒他,今日若不把事情定下。
恐怕又要生变。
可平阳守备出了大事,营中布防图失窃,此事关乎军机,他已先派遣肖伯言前去暗查,方才传了消息回来,刻不容缓,他必须得动身了。
周誉还想在离开前,再与沈菱歌说两句话,但侍卫已准备好了马儿,在门边焦急地等待,他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同周雁荣交代了几句才起身,只是在路过沈菱歌身畔时,略微顿了顿,想着她不愿被人知道,终究什么都没说,而后才大步离开了。
周誉一走,席上的气氛瞬间好了起来。
沈淑欣胃口小,用了小半碗饭,便觉得屋内不透气,由婢女陪着出去吹吹风,宋十郎不放心她,也跟着一道出去了。
一时屋内只剩下六七个人,周雁荣也不用装正经了,大手一挥,让人把杯子里的酸梅汤全换成了果酿,“来来来,我们来玩飞花令,谁接不上的就得罚酒一杯。”
大长公主的名号可不是吹的,吃喝玩乐样样Jing通,在她面前京中的少爷公子们,没个敢自称纨绔的。
众人捧着她,自然各个都说好,沈菱歌的酒量算不得好,但此刻气氛正好,她若是这个时候打断,只怕有些扫兴。
且今天被周誉刺激了,听他们提到酒,竟然还有些想喝的冲动,便也跟着点了头。
飞花令便开始了。
由周雁荣起头,她略微想了想道:“我便出个应景的题儿,每人说一句有关夏日的诗句,不可重复,我先来。”
别看周雁荣平日吃喝玩乐,好似不学无术的样,实则宫内太傅交出来的,怎么可能学问不好。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便是文能科考夺状元,武能骑射定乾坤。
这当然是她夸张自傲的话,做不得数,但也能证明她确实涉猎广,能搞学问也能玩乐两不误。
有周雁荣在,自然是不怕冷场,一圈下来众人皆是诗兴大发,沈菱歌虽然读得多看得多,但在作诗这方面,还是略微差了点。
第一轮还能用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