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抹了把泪,瞧见皎皎像小猫儿似的哭得没有半点声响,心疼得五脏六腑都揪在一起。她手忙脚乱地用袖口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珠子,小声哄着:“皎皎不哭,都是娘不好惹你伤心了。”
皎皎透过朦胧泪水看着她满脸的心疼,心中一软,轻轻唤了一声:“阿娘。”
为她擦泪的那只手停在她面颊上顿了顿,眼前的高贵端庄的妇人再次泪如雨下:“再唤一声行吗?”
“阿娘。”皎皎颤声,情不自禁地抬手为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听见没有?我的小缘总算是回来了。”明越高兴地看着身边的人又哭又笑。
“听见了听见了!”沈妈妈抹着泪笑得合不拢嘴。
尤妈妈看着皎皎苦尽甘来也是高兴,她看了看颇盛的日头笑着道:“殿下,进屋说吧。”
“好。”明越连连点头,牵住皎皎的手就往厅内走去。
皎皎跟在明越身边,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檀香。明珂说过,自从她被人劫走后,明越就终日礼佛祈福。
她鼻子一酸,泪水扑簌簌地落下。皎皎悄悄擦了擦泪,觉得这味道十分温暖。
进入厅中,她扶着明越坐下,命人换茶拿冰帕子,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
明越看着督主府下人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心中稍稍满意了些。她在宫中长大,下人拜高踩低的事情见得多了。向来都是主子什么态度,下人就是什么态度,宋命现在虽是自顾不暇,但对她很是上心。
皎皎坐在一边,由却儿拿着冰帕子为她敷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她不禁想起那扇紧闭的门。
眉尖轻蹙,胸口像压了块巨石般让她喘不过气来: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不想见我罢了。
皎皎吸了吸鼻子,逼着自己把眼泪忍了回去,生怕等会揭了帕子后眼睛会更红,让他们见了忧心。
两人简单修整了一番将帕子撤下,皎皎眼前恢复了光亮。她对明越与景纵仍是感到有些生疏,以前虽然见过几回,但也没说过几句话。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他们有关系。
景纵在一旁看着,从袖中掏出一个时下京中最时兴的花式玉镯给皎皎套上:“我想着你可能不喜欢戴与旁人一样的镯子,就让师傅把镯子雕成了月牙玉兔的形状。”
皎皎低头看着手上的镯子,跟普通闭口的手镯不同,有开口,且线条极其流畅如月儿一般。上面趴着四只憨态可掬的兔子,两大两小。
“大的两只是父亲母亲,小的两只是你我。”景纵心中忐忑,怕她不喜欢。
她摩挲着那只最大的兔子眼眶一红。皎皎认识的人没几个,但那位早逝的驸马爷却是听说过的。
他仪表堂堂玉树临风,铁血手腕让无数贪官污吏现行。民间视他如天神,为他立碑盖庙,如今还是香火鼎盛。
皎皎抓紧镯子,手指微微颤抖。
她再也没有父亲了……
血脉相连,兄妹间的情感也是相通的。景纵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长兄如父,从今往后,我会代替父亲疼你爱你。皎皎别哭。”
皎皎嘴唇颤抖,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哥哥……”
明越也止不住掉泪,摸着手上的旧珠串在心中喃喃:夫君,我们总算是团圆了。
皎皎哭声渐小,明越看着那双核桃似的眼睛心疼不已,想着法子转移她注意力:“听说你的养母也在?”
提起她的养父养母,明越心思复杂得紧。一方面感激他们救下皎皎,另一方面又恨他们将她送入青楼。
“嗯。”皎皎点点头,打量着她几经变化的脸色缓缓道,“阿娘待我极好,视我如亲生。”
明越听见她如此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想见见她,当年谢她。”
皎皎转头看向却儿,却儿了然,立即去请。
片刻后,皎皎就看见了于氏的身影。想必却儿同她简单交代了几句,她能看见于氏面上的紧张惶恐。
明越见她看着那妇人的神情有丝依赖,略一思索亲自起身去迎。
皎皎惊讶也跟着起身。
于氏正诚惶诚恐,就见一名穿着华贵非凡的妇人弯着笑眼朝自己走过来,神情态度十分亲近。她料想这便是大长公主、皎皎的生母。她心中有愧不敢走近,忙屈膝叩首:“草民于氏参见殿下。”
“快快请起。”明越扶了她一把,“你于我有恩,”
“哪里有恩?我们……我们并未照料好皎皎。”于氏局促不安地抓着衣袖不敢抬头。
“可若是没有你,我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明越说着声音有丝哽咽。
“坐下说吧?”皎皎看着两人气氛还算和谐,开口提议道。
“好。”
明越疼爱地拉住皎皎的手不松,于氏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心中一酸,旋即飞快地收回目光。
“你将皎皎教养得很好。”明越由衷地感谢她。人生来就是一张白纸,长成什么样子全凭父母。皎皎能心地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