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别再说了……”皎皎推开她跑了出去, 赤着脚踩在砖石上被沙硌得生疼也没有停下。
尚淳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悲伤背影, 噙着笑抚着手上的那串钥匙:小姑娘心性,就是听不得这些。
皎皎跑得头发凌乱, 哭得两眼通红, 脸颊的泪水顺着下颌蜿蜒至脖颈没入衣领, shi的紧紧贴在身上。
夏末的阳光依然毒辣, 晃的她睁不开眼, 兜兜转转地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恍惚间,皎皎望见了一个格外熟悉的地方。
她缓缓走到那座熟悉的假山边停下,轻轻抚着山石的棱角缝隙泪水止不住地落,她曾偷偷躲在这等大人回来……
回忆如汹涌的chao水海浪般席卷而来将她逐渐淹没。
那天, 大人把她抓了个正着,笑着说她太笨。
那天,她把绣好的香囊忐忑不安地交给他,同他说希望大人看见它就能想起她。
而大人缓缓应了一声,说“好”……
皎皎捂着胸口蹲下身子失声痛哭:为什么这样对我还要把我找回来……为什么!
小小的一个人靠着假山蹲下哭得身子发颤,像是找不到家的孩童,不安又害怕。
“那是我们的家,永远都是。”
“只是怕你像上次一样丢下我。”
“永远都别离开我。”
……
宋命清冽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响起,格外明晰。如同清凉的泉水消散了些她心上焦灼着的痛楚。
皎皎慢慢停了哭声,恍然发觉这些都是在大人找回尚淳以后对自己说过的话。
若他真的想让她离开,怎会一次次地把她抓回来?又怎会寸步不离地守着?
皎皎回忆起被宋命从江家别苑带走的那晚,那样癫狂恐怖的模样她从未见过。
大人是为了我才失控发疯的,他怎么会放我走?
思路逐渐清晰,皎皎咬着唇,抹了面上泪水站起身来,提着裙子往前院陈伯那跑去。
无论如何,她都要问清楚。即便……即便是大人真的要让她离开,也要听他亲口告诉她。
铃铛叮铃叮铃响了一路,婢女仆从纷纷侧目,皎皎无暇顾及,拗着性子找到正给花掐枝盘叶的陈伯。
“皎皎姑娘?”陈伯见了满头大汗的皎皎吓了一跳,忙放下剪刀迎了过去。
“陈伯,大人、大人有没有来过什么口信?”
“主子自从昨晚走后,并未来过什么消息。只走之前说大抵后日能回,姑娘是有什么急事?”陈伯无意瞥见她脚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脸色一变,忙要去命人把药拿来。
“对对对,大人是这样说过。”皎皎望了望天,现下已是傍晚,“大人明日就能回来……”
“姑娘若是着急,也可说与老仆听听,帮您拿拿主意。”
“谢谢陈伯,这件事只有大人他自己知晓。”皎皎摇摇头,复又匆匆离开,“我去门口等等,陈伯您早些休息。”
“姑娘,您的脚!”
“我不疼。”
“那也好歹涂些药把鞋穿上啊!”
陈伯在身后喊了两声,只见她步履匆匆再没回头,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他低头看着地上砖块染上的星星点点的血迹急得直跺脚:“主子回来见了得心疼成什么样啊!”
*
皎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长裙曳地堆成繁复的重瓣月季,清凌凌的月光落在四周,树枝被风吹的哗啦啦直响。
她捏着手指,盯着每一个经过的人、每一辆行驶而来的马车。
心重复地提起落下,皎皎抿着唇,虽知晓他几乎不可能提前回来,但仍是紧紧地盯着。
“姑娘,回去等吧。”尤妈妈为她披上件披风心疼地劝着。
“主子回来定是会第一个去瞧姑娘,说不定您一睡醒,主子就在身边了呢!”却儿附和道,“夜里渐渐凉了,别吹坏了身子。”
皎皎一言不发地抱着膝盖,明明知道尚淳可能是在挑拨,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妈妈、却儿,你们先回去吧,我就想在这坐一会。”她勉强笑着,声音卷着颤。
“这怎么行?天已经黑了。”尤妈妈不依,索性也坐了下来陪着。
却儿也坐在皎皎身边,扁着唇道:“就当是陪姑娘看星星了。”
皎皎不知该说些什么,低头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
夜深露重,尤妈妈与却儿都不禁打起了瞌睡,皎皎双目却依旧清明没有半点困意。
她双手搭在膝头,侧脸枕着手臂。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以往和宋命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嘴角不禁浮现起一抹笑意,皎皎眼神微闪,想起了抵押书上的“宋皎皎”三个字。
笑容还未持续多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被微风裹着飘散而至,她唇角笑意僵硬猛地抬头,隐约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
心头不安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