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话说张翘儿与上窑县令靳戈大战一夜后,日出些许恩情来,私下赦了她,由牢头李寒护送连夜出了城,天将亮时到了与临县交界处,李寒把张翘儿从马上扛下来,解了身上的腰带递与她,道:“好姐姐,从此难再见了,贴身的汗巾子你留着,作个念想。”
张翘儿接过来搭在两掌间,感怀道:“也好,停两日上吊时不用另买绳了。”李寒失色攥住她两手劝道:“你这般聪明人,不该想到那里,如今靳大人施了恩,咱们捡回条命,该分外珍惜才是,怎么竟说到死了?”张翘儿抽泣说:“我自小无父无母,只赖三一个依傍,眼下他也抛了我了,似冷风中独枝的枯柳叶,活着实在可怜。”李寒道:“凡事看开些,只当在上窑县的一切翻篇了,你得了张新纸,提笔另写个故事吧,等天亮到集市上买两身漂亮衣裳,染黑娥眉,涂红小嘴,满大街都是汉子,还用去想什么赖三?”张翘儿拿腰带擦擦眼泪,欠身道:“劳烦寒哥相送,天快亮了,你上马且去吧,谢字不出口,咱们之间的情意都搁在翘儿心窝里。”李寒望着她,沉沉点点头,跨上马鞍,扬鞭而去。
这边别过,抱着包袱朝前独自行去,走到一处稀疏村落,听到柴火垛后头似有响动声,竖起耳朵细听,知是一对男女在行苟且事,耳朵得到些乐趣,遂将包袱垫在腚下盘坐下来,柴火垛后女声高叫道:“顶住,顶住,好乖乖,你若再快些,老娘有多少银子不给你?”又听男声哼哧哧嚷说:“我乃正经出来打劫的,也就随口调戏你两句,完全是图个气氛,你这婆子,竟赶着话把子骑了我半宿,这会腰都要断了,你还要快些?”
约莫有一炷香时间,那婆子从柴火垛后头出来,系好裤腰带抬头见到她,那一双老眼装满了红尘,四目对视,张翘儿心中暗道:“此乃前辈!”起身迎过去,拜道:“大姐好身板,这寒冬里野外攮到清起,不嫌冻逼?”婆子笑笑,抖掉身上的干草,说:“里头热的呼呼冒火星子,哪里会觉着冻?等你到我这岁数就知道了。”又问:“你哪里来的?不是俺们这里人吧?”
张翘儿正要说,见那劫道的软着腿走出,瞥瞥二人,嘟囔道:“此处民风太彪悍,上回来被两个汉子摁到林子,鼓捣地后庭开了花,这番又让老贼婆娘榨了半肚子Jing血去,两口恶气不能不出,等我回去禀告大王,带人马来将你们扫个干净。”老婆子反手掏向他两腿之中,狠狠把三宝攥在手里,疼的匪人嗷嗷叫唤,婆子道:“有多少人尽管带来,不把你们的子子孙孙呲到地里,就算我白长了个逼。”
张翘儿赞道:“大姐好气魄!这货贼人,是该灭灭他们气焰。”匪人屈着腿,拽住婆子两肘求道:“您老高抬贵手,是我说话造次了。”婆子又朝下拉了一把,散开五指,吹落指缝中卷曲毛发,朝张翘儿道:“你既是外头来的,想必还没找到落脚的地儿,与我一同到家里喝口热茶吧。”
听那老婆子说,这个村里住着的都是旧日卖过皮rou的娘们,因色衰爱弛,没了生意,便三三两两结伴远离尘嚣搬到此处,也离了市井里那些冷眼与耻笑,“前头便是老身的住处了。”婆子伸手指指,一面同端着水杯站在院门前漱口的紫衣娘们打招呼,“这是你何大姐,在我们当道那会,是出了名的,人称烂蛋老何,最善倒骑驴,曾跟推车硬老汉王员外睡了半宿,骑到半夜,王员外觉着底下磨得生疼,点灯一看,蛋给坐烂了。”翘儿一听捂着嘴呲呲疼道:“那还不得要命?”婆子道:“倒没那样严重,就是流了一床蛋汁,甚是sao气,老何拿帕子将蛋兜住送到刘大夫那缝了两针,往后只是不敢图省事躺下面行乐,其余的没什么大碍。”又往前走几步,见着个矮个挫婆子,又低声向翘儿说道:“这人叫焦兰兰,往日是出过大风头的,可知甲庆十九年,皇帝来咱们这巡游。”张翘儿点点头:“听赖三他妈说过。”婆子道:“皇帝在咱们这处呆了三四日,都是焦兰兰陪的,瞅她那缩了水的模样,也不止看上他哪点了?”
说这话就走到院里,张翘儿问婆子:“大姐,这叙了一路竟还不知您老姓名。”婆子笑道:“我娘家姓潘,排老六,叫我六姐便可。”进了内屋,见婆子被子耸的高高的,掀开被角见一个腿根粗细的石墩子,细瞧下连条纹理都不见,被盘的滚圆透亮,翘儿朝潘六婆瞪大眼睛,问:“大姐,这么粗的凉家伙,您老吃的消?”婆子嬉笑着抱起石墩搁在床里头,“有什么吃不消?知府衙门口那石狮子若扛得住也能吃消,等你到我这年纪就知道了。”
接上回,潘婆子将石墩子朝床里头放了放,转身拿了两盘果子递给张翘儿吃,两人闲坐着叙起家常来。潘婆问她今年青春几何,哪里人,缘何夜路来到这里,张翘儿低头顿了顿,须臾端起副正色说道:“翘儿今年二十九,上窑县人,夫家姓赖,因他在外欠了许多银子,年下里催账的时时来家,不得安生,那混货见如此竟偷偷跑了,留我一人在家,怎堪面对?昨夜里先后来了几波人将家里那些子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更叫嚣着拿我抵账,心里实在怵的慌,于是趁夜逃出来了。”
潘婆听了口中吱吱叹道:“可想,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翘儿问:“大姐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