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屏儿看着严无谨,就像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个拽得二五八万又坏她好事的强盗;第二次见到他时,他成了一个喜欢对人动手动脚的登徒子;这两次不管怎么看,他都如一个任性妄为的人一般,无所顾忌且口无遮拦。可是这一次,突然不一样了呢!他不惜体力一口气奔到郊外,原以为是想逃跑避开围攻他的主力,没想到竟是怕伤及无辜路人,而且到了最后居然还大发善心的给那些杀手妻小一大笔银子做安家费——十万两呢!她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啊,他却一转手就给了别人,那些钱一定不是他自己赚来的!江湖上传闻说他挥霍的钱财都是他义兄尧长弓的,看来传言不假。
夕阳暖暖的,四野安静得只剩下虫鸣,严无谨不知何时从路边的野地里拔下了几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中摇来晃去,悠然自得。
萧屏儿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长长的影子跳来跳去,玩得也算是自得其乐。
“喂,姓严的!”
“还有问题要问?”严无谨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走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狗尾巴草,“有问题就一起问出来吧!”
“干吗说我和血刀令有关?”
“有什么好说的,”严无谨回答得漫不经心,继续摆弄着手里茸茸的青草“你又不是听不出来,我只是在胡扯而已。
“我当然知道你是在胡扯,可干嘛要扯到血刀身上?”
“和血刀扯上关系多有面子啊!况且——”严无谨微微眯起双眼,似乎还能看到方才剑光血影的场面,“你刚才杀人的手段似乎真的和传说中的血刀相似很像。”
听到这里,萧屏儿突然沉默,半晌,她才说道:“我见过血刀,他的确是这样杀人的。”
“什么?你见过血刀?”
萧屏儿点点头,双眼闪烁着热切而幽深的光芒,整个人都陷入幽幽的回忆中。
“那是在几年前的昆仑山,雷静的四个爪牙想杀血刀灭口,血刀把他们引到莲花峰上,然后……那四个败类尸首最完整的,是被血刀腰斩的。我跑过去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杀人,他的眼睛很亮,像刀一样看着我说:杀人就是杀人,没有什么方法会使杀人变得不残忍。”
萧屏儿永远记得那个夜晚的情景,那夜也是个月圆夜,莲花峰上,月亮显得那么大,那么亮,血刀就站在月光之中,银白的月光勾勒出他如刀锋般修长锋利的剪影,萧屏儿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看到那一双眼睛:平静、温柔、冷漠、遥远……
严无谨看着萧屏儿呆呆的样子,缓缓叹道:“看来这个血刀是你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呢!只可惜他杀人太多,杀孽太重,双手上的血腥已经浓得洗不掉了!”
萧屏儿摇头,眼中热切的目光变得崇敬而虔诚:“不,他不是什么如意郎君,我是我心中的神——杀神。在我看来,他杀的每一个人都是罪有应得的该死的人,杀人非但不会污了他的手,反而是帮世上洗刷了一份罪恶,让这世间多了份干净清宁。”
严无谨突然笑了笑,大手覆上她的头顶,用力地揉了揉,道:“丫头,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这个人,又奇怪,又很有趣?”
“噶?”萧屏儿被说得不明所以,睁大眼睛看着严无谨。
严无谨不语,微笑的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他转过身,继续朝前走。
“奇怪的人是你吧!”萧屏儿嘟囔着,跟在严无谨的身后,看他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狗尾巴草,不时还弯下腰从路边再拔两棵下来,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喂,你在弄什么啊?”萧屏儿在他身边探头探脑,不明白这几棵茸茸的青草能搞出什么名堂。
“等一下,马上就好了。”严无谨微皱着眉,申请专注地弄着手里的青草,似乎这几棵青草就是世间最重要的事情。
……
“呼!好了!”严无谨满足到低呼一声,萧屏儿立即伸过头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鼓捣了这么久。
小小的身体,胖胖的四肢,两只长长的、毛茸茸的大耳朵直立着……
“这是……小兔子?”萧屏儿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刚才那么专注、那么认真的严无谨,就是为了用狗尾巴草编一只兔子?
“是啊,是小兔子,”严无谨点头,“好久没有弄过这个了,险些忘了怎么编……喜欢么?”
“恩。”萧屏儿傻傻地点头。
“那送给你吧!”
“哦。”
夕阳的余辉下,用毛茸茸的狗尾巴草编成的小兔子闪着碎金的光芒,显得圆润可爱,微风吹过,小兔子长长的耳朵随风轻晃,像是在向萧屏儿点头致意。
萧屏儿接过那只毛茸茸的草兔子,看着严无谨嘴角那平静温柔像是冬阳一样的微笑,心里突然感到暖暖的、软软的。
不该这样的呵!他知识用路边的几根稻草遍了一只草兔子而已,你又何必……
萧屏儿抬头,偷偷看向严无谨的手:他的手修长、稳定、干燥,指甲修理得很整齐。那是一双握剑的手,也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