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皇后去世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受太皇太后所要求,无人在他跟前提起过先皇后,这也是太皇太后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
太皇太后见他这模样,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不住道:“皇上啊,人活这一辈子,难受的事儿不知道有多少,可总要往前看才是。”
“人人都道你与元皇后伉俪情深,你是哀家的孙子,哀家知道你心里真正惦记的却是先皇后,要不然坤宁宫也不会空着这么些年,你也不会一直不愿意立后。”
“其实当初就算是没有佟佳皇贵妃那事儿,哀家看你这皇后也是不大愿意给她,还不如就这般空着算了。”
“可惜你没有想过,若先皇后泉下有知,看到你这样子心里也会不痛快的,她是个好孩子,知道以大清为重,以爱新觉罗一族为重!”
皇上没有接话,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举起杯子,却是将杯中的桂花酒一饮而尽。
桂花酒入喉,味道不算好,当即却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皇上只觉得这桂花酒似乎十分熟悉,可到底在哪喝过,他却想不起来。
皇上皱皱眉:“皇祖母,这个桂花酒当真是先皇后酿造?”
“自是千真万确,哀家还能骗你不成?”太皇太后扫了他一眼,道:“当时先皇后还不算病得十分厉害,哀家指点她酿的桂花酒,里头加了些陈皮,酿的酒味道更有层次。”
“先皇后酿酒的技术也有限,泡出来的桂花酒晦涩的很,也就逢年过节亦或者她的生辰忌日,哀家才会喝上两杯,估摸着再喝上一年就没有了!”
皇上突然想了起来,为何自己会觉得这桂花酒这般熟悉,原来初瑾也给他也酿过桂花酒……味道有七八分相似。
再喝了一口,皇上只觉得这味道越来越熟悉,当即皱皱眉、
很多事情不细想还好,可若是细细一想,那就是错漏百出。
为何初瑾会这般笃定阿灵阿会帮她?为何初瑾又会对钮祜禄一族的事情这般上心?又为何当初初瑾会巴巴跟着佟佳皇贵妃去储秀宫……顿时,皇上只觉得自己那杂乱无章的思绪终露端倪,理出了头绪来!
皇上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下意识觉得初瑾就是先皇后,不,应该是进宫之前的先皇后。
不想不打紧,一想却是越来越相似。
皇上脸上浮现了些许笑意来。
连太皇太后都察觉到他的心情像好了许多,以为自己说的话他听了进去,当即也放心不少。
皇上急匆匆离开慈宁宫,一回御书房就吩咐下去:“去告诉敏常在,就说钮祜禄夫人没了。”
虽说圣意难测,可这话……梁九功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是哪一出,犹豫道:“皇上可是要奴才将这话送到储秀宫去?可是钮祜禄夫人不是好好的吗?”
储秀宫正是温僖贵妃的住处。
皇上扫了他一眼,声音虽冷,但眉眼里却带着几分笑意:“叫你去,你就去,这么多话做什么?记得,这事儿得做的不叫她起疑心,否则,朕唯你是问。”
梁九功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转而巴巴下去了。
***
一个时辰后,初瑾与小全子侯在角门等着小豆子,每三日里他们都会在这里碰面一次,小豆子给他们送些吃食与必须用品。
可如今,初瑾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等到小豆子,冷风呼呼往脖子灌着,那冷风宛如刀子似的。
小全子哈着气,搓着手,道:“主子,要不您就先回去吧?奴才在这守着就是了。”
“要是小豆子送过来的东西多,奴才就多跑几趟,奴才皮糙rou厚的,吹吹冷风不打紧,可别把主子给冻病了。”
初瑾摇摇头,皱眉道:“不对劲,肯定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这几个月下来,小豆子从未迟到过……”
她挺担心小豆子的。
这话说的小全子也跟着担心起来,可旋即却道:“主子,应该是不会的,小豆子是阿灵阿大人的人,那也是温僖贵妃的人,六宫上下,谁敢冲着他使绊子?除非是不要命了!”
初瑾没有接话,她害怕下手的人就是温僖贵妃。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小豆子总算是喘着粗气跑来了,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再仔细一看,眼眶还红红的。
初瑾见了,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豆子胡乱擦了把眼泪,低声道:“敏常在,可真是对不住,奴才有事儿被耽搁了……您放心,奴才傍晚时候再过来一趟,保准给您把东西都送过来了。”
“如今还惦记这些做什么?倒是你,发生了什么事儿?”初瑾见小豆子说话时还忍不住掉眼泪,只道:“可是有人欺负了你?还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小豆子瘪嘴道:“不是奴才出事儿了,而是大人家里出事了,方才奴才听人说……钮祜禄夫人没了。”
初瑾一下子愣住了,只见着小豆子嘴巴一张一合,可却听不到他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