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悬壶宗弟子用聚魂瓶收集起他的三魂七魄,叫他好生将养。而他的rou/身被为师带回了揽月峰,为师打算为其设台立观,不知渊儿意下如何?”
于渊沉声:“这是他应得的。”
他长叹一口气,眼底浮上几抹浓重的悲戚:“远辞这孩子,根骨百年一遇,若是就这般去了,实在是憾事一桩。但……他能有这般为旁人置生死于度外的觉悟,弟子还是觉得甚为欢喜。”
玉清:“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大慈大悲之怀,该是仙骨天授,于情于理,为师都会尽全力让他重返人世的。”
“劳师尊费心。”于渊行下一礼,缓了缓情绪,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玉清,“师尊,从前的事……您都还记得?”
玉清颔首:“当然。”
于渊不解:“可是,徐师弟同我们说……”
玉清:“为师那是哄骗他的。”
于渊一怔:“师尊何苦如此?”
玉清起身,与于渊擦肩而过,一步一步向外间走去:“修仙者,最忌情根深种。为师将话说得越冰冷、越绝情,他就能越早一日从虚无缥缈的想象里脱身。”
她用指尖抚过案角,再抬起手,指尖一粒灰尘也无。
“为师不喜欢他多想,不喜欢他心存杂念,不喜欢他将细节放大、肆意去编排误解。”
玉清缓缓吐出一口气,气息中难免混了些颤抖进去,“将他拉入情劫,是为师的错。但那是戚瑶的爱恋,不是为师。为师总不能……”
她顿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于渊听得心头一惊:“徐师弟他……”
他竟爱上了亲师吗?
玉清望向门外:“造化弄人罢了,不能怪他。”
她叹了一声,转回头:“为师要在机缘来临前,将这一切拨乱反正过来。”
于渊望着她,恍然明白了什么:
漫漫仙途,从接气入体的那一刻开始,历经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飞升。
那最后的飞升其实不能称作是一个阶段,只能称作是一个机缘。
仙者一旦进入大乘,其丹田就像装满的酒坛,修为到达巅峰并开始停滞,只等机缘来临,即可飞升天界。
天界与凡尘并不互通,玉清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若纵容这份感情发展下去,二人一旦天人相隔,必然滋生心魔。
对徐令而言,心魔一起,他越是着急去往天界与玉清团圆,越是如藤蔓缠身,越是难增半点修为,搞不好还会被功法反噬,变得疯癫、痴狂,甚至被活生生折磨到身死。
而对玉清来说,也是如此。
陷得越深,伤得越重。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两人一起飞升天界,去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这机会渺茫,她不敢赌。
于是,她情愿断了徐令的念头,情愿不开始。
毕竟,她可是他的师尊啊,她总不能真的……
嫁与他吧?
第56章 问昭明何为昭明 张不周落马
是夜, 接到玉清召令的三十三门宗主中,没几位能一宿安眠。
天刚擦亮,宗主们便各自顶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 早早候在昭明宫内。
他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处,彼此说话解困, 也聊些当下和未来的形势。
张不周独自站着,没去凑那些热闹。
梁桧守在张不周右后侧, 两只手交叠身前,微微倾身,满面担忧地看着他的好道尊。
张不周脸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还是几天前被徐令揍出来的, 而那其余的伤, 都被他好好地藏在宽袍之下, 一眼瞧去, 看不出任何端倪——
事到如今,他还在努力维护他的道尊形象。
梁桧皱眉嗫嚅道:“尊主,我们……该如何是好?”
张不周双目放空, 兀自咬牙切齿的, 并不睬他。
梁桧将腰弯得更低,又唤了他一声:“尊主?”
“现在是问如何是好的时候吗?!时局未定,本尊难道就输了吗?!!”
张不周忽然爆发, 转过头来朝着梁桧大吼,发梢都随着他的怒火而微微翘起。
梁桧脸色煞白, 缩了缩脖子。
窃窃私语声骤止,所有宗主都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梁桧抖若筛糠:“尊、尊主,我不是那个意思……”
正这当, 昭明宫的大门霍然洞开。
极强的威压与清澈的灵力一道涌了进来。
无需抬眼去看,站在正中仙道附近的宗主们便自觉向两侧退开,颜色清浅、质地轻薄的衣摆在仙道两侧翻飞,好像两条平直的雪浪。
玉清一袭白衣出现在门外,发髻素雅Jing致,与额间的朱砂红痕相得益彰。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在场所有宗主都不约而同地敛了敛声息,生怕呼气太重,惊扰尊驾。
玉清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