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勾销?真有她说的那么容易?净月吞下心底的苦涩,续道:
“他真正爱的,是楚惜之姐姐。你见过她,应该知道楚姐姐是多么倾国倾城,我与她,何只云泥之别?风大哥不会笨到舍楚姐姐而就我的。”
“楚惜之?”孔名扬脸色微微一变,风允天是他平生最大的劲敌,总是能先他一步解出四季yin的谜团,这样的人,真是如此朝秦暮楚?“我该相信你吗?商净月,不如我们就赌赌看,赌你在风允天心中的地位。”
“没什么好赌的。”净月难过地偏过头,呆呆望着手中古琴。“我和他的夫妻情缘已尽,他知道我离开就是成全他和楚姐姐,所以他不会多此一举来追我的。”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是他抓她来的,风允天清楚这点,就算在道义上,也应该保她平安。“我留给他的线索就是这里,如果他在乎你,凭他的智慧不出三天,定可以找到这个地方。”
“一厢情愿?”这句话好像说中了什么,净月心里一阵刺痛。“好,我跟你走,你很快就知道,是不是我一厢情愿。不过在临走之前,可以容我最后再拜祭一次我爹吗?”
她的要求并不过份,孔名扬无语让过一边。
净月朝着墓慢慢跪下,迷茫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澈。无论如何,她不能让风允天再为她奔波,她不能再制造麻烦给他。希望她的苦心……他会懂。
她平举起手中的琴,一拜,再拜,三拜……
“爹,你一直都希望女儿幸福,可是净月不孝,连你的这一点点期望都达不到。记得爹曾告诉我一个故事,伯牙善鼓琴,生平唯一知音钟子期死后,伯牙在他墓前破琴绝弦,终身不再鼓琴;而爹从小教净月音律,最懂我的琴音、最明白我的心事的,就只有爹了。如今爹骤然而去,难道净月就不是痛失知音吗?”
言尽于此,净月突然高高举起古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往地下一揍——匡当一声,琴身开了一个大裂缝,弦也断了两三根。
“你……”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一着,孔名扬内心有些吃惊。这不是商不孤留给她唯一的遗物吗?她舍得毁了它?
“走吧。”净月站起身子,强忍心中的悲痛转身而去,不敢再望向那方孤坟,以及地上那在秋风中微微颤抖、破落的七弦琴。
琴断,情断。风大哥,相信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
“这把柳叶镖当初指的,便是朝东往大同村的方向,而此地名为柳叶坪,为洛阳往大同村必经之地……我想,很有可能是这里。”
净月被抓后隔天,风允天领着偷爷、楚惜之来到柳叶坪前。
“这里野狗都没两只,净月娃儿被抓到这儿做什么?”偷爷率先下马,朝四面八方不停张望。
“我们到草丛、树林里探探吧!若还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也只好再往下走了。”楚惜之指着不远处的草丛,柳叶坪上林木稀疏,也只有那里可能藏匿着东西了。
孔名扬、孔名扬……风允天心中牢牢警告着这个名字,若他敢动净月一根汗毛,他风允天干犯师门不滥杀之过,也要将他千刀万剐!
“风小子,你干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拨开草丛的手停住,偷爷另一手搭上他的肩。“别担心,净月娃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一路上偷爷什么安抚慰借的话全说尽了,都没有这句来得重要。想到梅庄、落霞小筑和吕府的一夕溃亡,风允天怎么也放不下心,一向洒脱的态度早已被紧绷所取代。
他还记得师父在世时曾说,所谓高深的武功,不在于招发式繁复、力拔山河,而是要让敌人找不到你的罩门。可是这一遭他犯了师门大忌,让他的罩门暴露在危险之下。
这一阵子,为了怕净月发现商不孤的事,他更忙着打听孔名扬的消息,难免忽略了她——就是这个该死的忽略,令他现在备受煎熬。
“我想,孔名扬尚不至于伤害净月。”风允天深吸了口气,像在安慰自己的大胆推测。“四幅秘图有三幅在我们手上,他有可能会拿净片作为交换条件。”
希望如此……
三个人越过草丛不久,立即发现一方坟墓,依泥土的状态来看应该还是新坟。绕近仔细一看——风允天沉下了脸,偷爷哑口无言,楚惜之则难以置信地叫出声。
“啊!怎么会……”楚惜之震惊地后退两步……那她爹,她爹会不会也和商不孤一样……
“老商啊老商,你当初留在洛阳就好,干嘛偏要走这一遭?”偷爷对着商不孤的坟墓不住摇头,突然他注意到地上的残琴。“咦?这不是净月娃儿的琴?怎么会破成这样?该不会……可恶!混球!妈的王八羔子孔名扬,你把我的小净月怎么了!”偷爷一把火陡然升起,挽起袖子就想去找人拼命。
无视于偷爷的暴怒,风允天痴痴地望着残琴……商不孤的死,还没有这残破的琴给他的冲击大。难道净月真的遇害了?不!不会的!他只是一时不注意,一时的疏忽,不会真的失去她的,他一定会找回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