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流,嗡嗡震动的声音,灯光和颜色在移动,人的身影融合在群体里又分离出来。
他站在河岸旁,晚风吹起垂柳的枝条,水面映着变化不定的光。咚咚的太鼓随着神乐笛的乐声向夜空飘去,沉浸在祭典中的人们在大笑。
那些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凛太郎低下头,努力忍住涌上眼底的雾气。
叮铃——
铃铛的声音分开人海。
一双木屐在他的眼前停了下来。
黑色的漆木,红色的履带,雪白的足袋。
“哎呀,你是谁家迷路的孩子呀?”
带笑的声音响起,世界重新聚焦,凛太郎抬起头——
“怎么了?不会说话吗?”
对面的人歪了歪头,朱红的长穗淌落到肩膀上,穗尾的珠子轻轻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如铃音的声响。
凛太郎呆在原地,脑子都有些不会转了。
……啊。
是照片中的人。
“你和老师走丢了吗?”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正巧我也在找人。”对方笑道,“不如我们搭个伴吧?”
“……?”
“走吧走吧,待在这里简直浪费了今晚的祭典。”
说着,不待他回应便牵起他的手,往人群最热闹的地方钻过去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抬着神轿,游.行的花车如龙一般沿着街道蜿蜒而下。到处都是明朗的色彩,欢快的声音,凛太郎懵懵懂懂地跟着对方,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原本应该干什么。
“你想看花车吗?我带你看花车吧。”
“想吃苹果糖吗?喏,这是苹果糖。”
之后又担心他个子太矮,看不到前面的花车,嘿咻一下将他直接抱了起来,放在肩头。
“现在能看清楚了吧?”
手里还捏着没咬一口的苹果糖,凛太郎腾地一下就红了脸:“放我下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说什么傻话呢,小孩子就是应该要举高高才对。”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
“就是。”
“就不是。”
巫女打扮的小姐姐哈哈哈哈地笑起来,琉璃般的灯光映在眼底,好像天上坠落下来的星辰。
花车的队伍游远了,鼓乐声依旧清晰。两人牵手走在人群中,漂亮的浴衣从眼前滑过,像彩色的带子一样。
“……你是八重吗?”他小声地问。
“是呀,我就是八重。”
挂在杆子上的灯笼连成一片,如同簇拥在枝头盛放的花。
凛太郎安静了一会儿,有些紧张地捏住纤白柔软的手指。
“对不起,之前把你的相框打碎了。”
八重的头上似乎出现了一个问号,但她很快反应回来,笑着捏了捏他的手。
“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知道吗,凛太郎。」
回忆中,他已经记不起来这是谁对他说的话:
「总是以那个人还在的口吻提起已逝之人,是爱的表现啊。」
凛太郎抬起头,非常认真地看着她。
“你是妖怪吗?”
八重眨了一下眼睛:“你看我像妖怪吗?专门吃小孩子的那种。”
“……”他想了想,慢慢地说,“那,你已经死了吗?”
“……你这孩子的问题真的很直接诶。应该不算?”
“你还活着?”
“还存在。”
“那……”凛太郎开口说,“你喜欢老师吗?”
八重呛了一下。
“这个太直接了吧。”
“喜欢吗?”
“……那个,怎么说呢……”
“所以是爱喽?”
八重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小鬼真是不得了。”
然后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看啊,我还是把你送到警察局去好了。凶巴巴的税金小偷,听说过没有?”
“没有。”他闷声道。
八重眯起眼睛笑了:“好啦,不逗你了。我送你回私塾。”
离开祭典的会场,喧嚣散去,回去的道路铺了一地银白的月光,水面一般微微泛着光亮。
八重牵着他的手,小声地哼着歌。
她的心情似乎好极了,逛祭典的时候兴致比他还高。
凛太郎再次抬起头看着她,发现她真的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
“……八重。”
“怎么了?”
“你真的不是妖怪吗?”
八重有些好笑:“你就这么希望我吃了你吗?”
凛太郎看着脚下的小石子。
“婆婆跟我说过,我的妈妈非常爱我,所以一定会来看我的。”他小声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