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晚膳,萧青鸾照例捧着话本子,倚在美人榻上看,时不时听听外面动静。
“什么时辰了?”萧青鸾放下话本,召茜桃进来问。
“戌时刚过。”茜桃禀道。
萧青鸾摆摆手,令她下去,重新捧起话本,心下却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
强迫自己看了几页,便听见院中有动静,她抬手触上窗棂,稍稍打开一条缝往外望,眉间喜色倏而淡下来,是行川。
“公主,行川来传话,说国公夫人身子不好,特意派人叫侯爷回府侍疾。”茜桃进来道。
下意识担忧之事成真,萧青鸾反而心里一松,有种石头落地的轻快感。
明知甄氏会打扰他们的生活,萧青鸾宁肯早一些,幸好他们还没有孩儿,即便陆修为尽孝离开她,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一连数日,陆修回来时,她已睡熟,迷迷糊糊间,能感受到他轻吻她眉心,温声说些愧疚之语。
若非晨起时,看到他换下的衣物,她甚至以为是梦。
“公主,婉柔县主求见。”
容筝?萧青鸾放下银箸,匆匆拭口,起身往外殿去:“快传!”
山上清净,过年却是该热闹,萧青鸾正想着哪天派人去接容筝下山,在公主府陪她守岁,没想到容筝自己先来了。
“怎的这般早,用早膳没?”萧青鸾拉住容筝的手,示意翠翘拿个手炉给容筝。
“用过了。”容筝点头,面上带着笑,衣饰比上次见时华丽些,“姑母写信催我下山,昨日更是派人去接,我想着下山能陪公主一道过除夕,便应下。昨日到的晚,今日早早过来,公主可别嫌我不懂规矩。”
说话时,她美目闪着光彩,妩媚之余,竟多三分明艳。
是因为薛玠吗?萧青鸾心下思量着,忍不住对薛玠高看一分。
或许,只有他那样桀骜之人,才能强势地改变容筝,将她身上本该有的光彩,悉数找回来。
“对了,姑母还托我带话,邀公主除夕夜一道回侯府守岁。”容筝笑着,腾出一只手,拉拉萧青鸾衣袖,“公主答不答应?”
甄氏会想同她一起守岁?萧青鸾不信,见容筝如此,她心念一转,无奈道:“莫不是你在她面前替我说话,哄着她请我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公主。”容筝笑笑,并不否认。
住进国公府,听说姑母日日要表哥亲手煎药,不让他回公主府。同她说话时,嘴里绝口不提长公主,即便她提起,姑母也搪塞过去,容筝便知,姑母把对先帝的怨恨,加诸在了萧青鸾身上。
公主和表哥皆是很好的人,容筝心下不忍,便提起从前萧青鸾对她的照拂,她也只是试试缓和,没想到姑母主动提出邀请。
“公主很好,姑母其实也并非顽固之人,若多些相处,必能消除误解。”
“好,你同国公夫人说,待参加完宫宴,我就去。”萧青鸾心下并不认为能这么容易和解,却不想拂容筝好意。
第55章 在上(一更) 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自上回入宫闹得不愉快, 皇妹便再未入宫,萧励心中有愧,思来想去, 提笔拟下一道旨意。
腊月二十六,办一场马球比试。
皇妹马球打得好,知道后, 必然欢喜。
旨意刚下,便收到睿王府递来的奏折。
萧励望着折子,满目是睿王的忏悔之语,言辞恳切, 他眉心蹙起。
北疆战事已平,汗王亲自递上降书,连质子七皇子也已送到,睿王自己更是掀不起浪花来。
明日入太庙祭祖, 萧氏皇族本就人丁单薄, 兄弟相残之事, 他做不出。
或许该放睿王出来,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若放他出来, 皇妹会不会生气?
犹豫良久,恻隐之心占据上风, 萧励轻叹一声,派人去睿王府传口谕。
睿王可以离府活动, 一年内不得离京半步, 以观后效。
睿王府内院,谢冰若身形单薄,面色苍白如缟,双手浸在刺骨的冷水中, 浣洗白昙换下的衣物。
“当心些,这可是王爷新赏的,上好的料子裁成,洗坏了你可赔不起。”白昙捧着一把瓜子,坐在背风处的锦杌上,说话间,嘴里嗑得咔嚓作响。
“是。”谢冰若目光冷冷扫过地上胡乱扔的瓜子皮,面上已然平静无波,不消说,待会儿还是让她清扫。
“是什么?”白昙动作一顿,瞥她一眼,“你得自称奴婢!”
“奴婢遵命。”谢冰若淡淡道,手上浣洗的动作未停。
见她乖乖低头,白昙心气畅顺,正欲给她派别的活计,忽闻回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白小主,王爷来了,正找您呢。”丫鬟含笑,匆匆上前。
不知为着气谢冰若,还是白昙伺候体贴,睿王府后院美人如云,近日最受宠的,竟是白昙。
白昙笑应着,丢开未嗑完的瓜子,抬手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