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齐辂摇摇头,侧眸看季长禄一眼,又冲萧励拱手道,“臣查证的结果,巨额银饷确实流向睿王府,可臣私下查探,却未察觉睿王大规模豢养私兵战马。恕臣斗胆猜测,银饷的真正流向并非睿王府,其中有国师大人插手的痕迹。”
“你是说,想谋朝篡位的是国师?”萧励似听到什么笑话,笑着摇头,“这不可能,他或许有心煽动睿王,却不会自己谋反,名不正言不顺。”
“圣上所言极是,所以臣接下来需要暗查国师大人,请圣上恩准。”齐辂正色请求。
听他说罢,萧励回过味来,齐辂是在怀疑,国师捏着那些饷银,背地里在做一些或许对睿王有利,却一定对大琞不利之事。
若是齐辂一面之词,萧励定然难下决断,可江南诸多怪异之事,皇妹也看在眼中,同样劝他提防国师。
默然一瞬,萧励沉声道:“准奏。”
“你真要接着查下去?”季长禄凑近齐辂,神色凝肃,拧眉问。
齐辂望着前方大气冷肃的甬道,默然颔首。
“可若圣上顶不住压力,你没能及时拿到证据……”季长禄很担心,他看得出来,圣上对国师大人仍然将信将疑,态度并没有足够坚定。
万一国师神通广大,最后圣上或许会舍弃齐辂,以求暂时安稳。
“再难的事,也是事在人为。”齐辂语气淡然,目光却坚定沉静。
不论是为着少时安邦定国的志向,还是为护她周全荣华,他都不会退缩。
大理寺牢狱中,胡知府、蔺巡抚刚受过刑,身上囚衣破败不堪,血痕遍布。
狱卒恭敬让开道,请定国公走在前面:“国公爷请,他们刚受过刑,嘴巴松着呢,国公爷想问什么尽管问。”
“有劳。”
说完,定国公示意狱卒留步,他独自一人往监牢深处走去。
经过蔺巡抚牢门前时,蔺巡抚认出他,痛到狰狞的面容登时换上喜色,戴着镣铐叮铃啷当冲过来,握住Jing钢牢门道:“国公爷是来救我的?陆修是我养大的,我对国公爷有恩,快放我出去!”
定国公侧眸,眼神淡漠,看疯子似的:“蔺大人莫想太多,只管安心赴死。”
言罢,越过牢门,再往深处去,不顾蔺巡抚如何叫嚷,脚步亦未停。
来到胡知府牢门前,他似乎Jing神不佳,整个人恍惚又安静。
“胡大人,若想活命,最好早些说出来,否则,等圣上降旨定罪,神仙难救。”定国公并不答应他多余的条件,留他一条命,已是破例。
也不是不能自己查,可夫人的身子不大好,他怕夫人等不到儿子回来。
“好,我说。”胡知府开口,声音艰涩喑哑,像是坏了嗓子。
闻言,定国公望着他,目露困惑。
上次还有恃无恐提条件,今日却如此干脆利落,是因为受过刑,还是想使诈?
他默然不语,却听胡知府继续道:“令公子自己也险些查到,只是卷宗被我改过。其实这个人长在江南,却闻名于京城,他就是太傅大人的幼子,齐辂啊。”
监察御史齐大人?曾经匆匆一瞥的面容,倏而闪过脑海,定国公心口一震。
石壁高处只有狭小的铁窗通风,日光透过铁窗筛进来,将斑驳摇曳的树影投在另一侧石壁上,森然猖狂。
外面风声大,如鬼哭狼嚎。
定国公举步,正要往外走,却见胡知府不知受到什么刺激,忽而扑过来,额角撞上牢门,殷红的血汩汩往外冒,他苦求:“国公爷饶命,小人已经如实相告,求国公爷让那个煞神别再出现,求国公爷开恩。”
“什么煞神?”定国公顿住脚步,一脸莫名。
“不知道!不知道!”胡知府猛然后退,直到后背抵住石壁,还疯疯癫癫摇头。
定国公只当他是受不住酷刑,Jing神错乱所致,不再管他,大步离去。
子夜,远处传来夜枭声,凄厉森然。
睡得不踏实的胡知府,骤然惊醒,一眼撞见面前鬼魅似的僧人。
“我……我都告诉他了,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胡知府眼神惊恐,瞳仁几乎要跳出眼眶。
“告诉他,我就放过你?”僧人怪笑一声,寒光一闪,望着死不瞑目的胡知府道,“你可真会联想。”
若非听到定国公逼问胡知府的话,若非丢失的陆修是容筝表哥,他杀两个人,何须来第二次?
翌日一早,狱卒照例巡房,却见蔺巡抚和胡知府牢中空空,毫无打斗痕迹,人却不见踪影。
经过探查,有蛛丝马迹指向国师府,大理寺卿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入宫面圣。
因定国公曾去牢中见过二人,便和国师一道,入宫接受盘查。
可二人言行均无异常,且昨夜都未出府。
大理寺卿只得回去再行探查,心下叫苦不迭,两个死鬼,早晚都是一死,却要害他得罪人。
钟灵山,兴国寺中,容筝再次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