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弢轻咳一声,“哥哥以为,男人十有九花,最重要的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不然就算是舌灿莲花,也不值得托付。妹妹,你要是觉得这人可以,是个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就不要放过,婚期早定,可你要是心头还放不下什么人……”
他停顿少顷,俊俏的墨眉微微扬起。
“何必勉强自己。”
姬嫣摇头:“兄长知道呦呦,难道明知是一道覆辙,还一如既往地踏上去吗?这条不归路,我早已撞在了南墙上。他是对我有恩,我可以还报,但不会用感情和婚姻来还报。”
姬弢悠悠叹口气,不知为何,眼神显得有些黯淡。“也是的。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了萧云回,那哥哥就祝福你,兜兜转转,终于得觅良人。其他什么,有哥哥替你摆平。”
他侧身让出道,让姬嫣在前边走。
时隔多日,再一次于金陵城中得见妹妹,风飘飘而吹衣,将她鬓发乱拂,如画中之人那般。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那个小时候会撒娇会脸红,会让人疼爱窝心的妹妹,身上多了一种波澜不惊的从容,一种看破世情的透彻,说不上是好是坏,就是……
有点儿可惜。
姬嫣跟随姬弢回府,将自己回河东的一切见闻禀告父母,林夫人听罢忧心不已,非要确认姬嫣身上的伤都好了不可,且没有留下病根。但姬嫣健康得很,腿脚也早好利索了。
虽然姬婼已经在他们的安排下被送走,但姬明依然被烈帝扣押着。
姬昶解释道:“不必担忧,姬明已被释出。”
太子已然成了废太子,那么还要一个牵制他的把柄作甚?烈帝现在最头疼的,应该只是扶不上墙的楚王殿下,要如何服众。
第71章 我已经不是殿下了。……
端云宫, 正是酷暑,袁皇后将新鲜的水蜜桃放在深井之中湃了几个时辰,捞上来个个冰凉入骨, 修长的玉手轻而易举地剥去水蜜桃的表皮,露出里头雪白盈嫩的桃rou。用刀片成四瓣,倒上冰镇的酸ru酪, 白玉盘盛起,端到烈帝的面前,袁皇后笑容嫣然:“皇上,尝一尝?”
烈帝伸出手, 拿起了一块,放在嘴里,几乎是牛嚼牡丹,囫囵吞下, 也未能够尝出什么滋味, 淡淡道:“魁节呢?”
袁皇后笑道:“魁节近来喜欢上了治世文章, 臣妾怕他读了些不该读的邪门歪道,反而误入歧途, 便托人去说情,给了找了几位当时名宿做老师。这老师不但满腹经纶, 治学严谨,且懂得因材施教, 扬长避短, 魁节这回是跟对了人,也爱学了,日日上先生私塾听课,不怎么入宫来了。前日, 还写了一篇文章,臣妾见识浅薄,评不出好坏来,正想请皇上瞧一瞧,看他近日可有长进。”
皇后一开口,烈帝就知道她是什么心肠,并不说破,沉yin点头道:“拿来。”
便把手一招。
皇后身旁的老嬷嬷从她的书案上取下了一卷宣纸,递上来,烈帝伸手接过,皱眉看罢,点头道:“不错,果然大有长进。”
放下书卷,又客气问先生是谁。
袁皇后说了名字,此人名叫张星汉。
烈帝沉yin道:“不错,是位治学大家。”他伸手,端起了那晚浸了桃rou的ru酪羹,低头抿了一口,“改日,朕着灵经一道前去,也该听一听。”
袁皇后悉心为他捧羹,温柔的眉眼霎时间犹如美玉生罅,发生了细微的裂变。
言者有心,皇帝的意思是,他要让灵经来与魁节竞争储位。
比起王修戈,魁节自是不如,然而益王又算是什么?他母妃出身下贱,他自己年幼且不知事,冲动有余,缜密不足。
这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当年巫蛊之祸传出的流言,在帝王的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这种子经过十多年的灌溉,早已长成了参天巨树,轻易是撼动不得了。烈帝心思深,连这个他最信任的枕边人都从来不说此话,对魁节依旧宠爱有加,但私心之中他一定对巫蛊谣言有些信以为真。
袁氏这些年一直在溯源巫蛊流言,希望找出它,并破除它。
然而多年来一无所获,全因为当年烈帝手腕残忍,下旨将所有涉及之人屠戮殆尽。
“皇上,”袁皇后机智地撇开这话题,不愿深谈,转弯道,“姬嫣回了金陵。”
烈帝冷笑道:“废太子和离的妇人,与废太子都已无关,何必还拿来朕跟前说道。”
王修戈请辞储君,难道不正因为这个妇人么?自己这个沉郁的二子,他算是了解,一贯枭雄手腕,杀人戮尸,斩草除根,论狠绝连他也远有不及,竟会突然受困于“情”之一字,着实荒谬。若不是他自甘堕落,便是姬嫣手腕高明,习得一身狐媚之术,专用以蛊惑帝王心。
然而袁皇后却告诉她,“这姬嫣,已经定下了与兰陵萧家的婚事,皇上,这件事您怎么看?”
烈帝一怔,若有所思:“哦?她又要嫁给萧也?”
袁皇后笑靥款款:“是呀。这萧云回,人称九原第一公子,样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