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沉默了一瞬, 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抚过腕上的玉镯,片刻后才淡淡道:“太子的才智谋略卓然,又得皇上亲自教导长大, 哀家即使凡事做的再周密,也总还是有百密一疏的可能。”
“但即便他有所察觉也都只能是猜测,不会查到什么实质的把柄,日后多防着些就是了。”
兰妃见太后心里有数,便也没有再提,如今华家虽然看上去是她大哥在掌事,但其实华家的一切都是按照十几年前姑母计划好的在走的。
除了太子殿下这处出了意外……
兰妃并不知道太后到底在当年做了什么事,大哥让她不要问,她便也只是听家族吩咐办事,现在太子并没有像秋神医说的那样死在二十岁这个大限之日,其实她大哥心里已经有些急了。
东宫的地位越稳固,炽儿的机会就会越小。
姑母她应该也是知道大哥所想的吧……
兰妃没敢将话说出来,但太后看了他一眼,直接道:“让华丰不要急躁,在朝中要稳住,这种时候不可出什么乱子。”
“陈秋琅这次的事之后,太子对太子妃的保护只会更加严密,盛昔微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我们要备好另一条路。”
这番话说完,太后向秦嬷嬷示意了一下,秦嬷嬷便走到妆台前,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兰妃。
太后吩咐:“这封信找可靠的人亲手交到华丰的手上,他看后会知道该怎么做,哀家这边为了以防万一,最近不会再有什么动作。另外,炽儿的婚事放弃兵部尚书李家的那个姑娘,改选徐上卿府上的幺女,你想办法让皇上尽快赐婚。”
这时候再与兵部的人联姻已经不是明智之选,但徐上卿府上一个庶女嫁去了庆阳,女婿在庆阳军部任一个文职的差事,不打眼,但总算有些关联,以备他们不时之需。
“是,我知道了姑母。”
兰妃谨慎应下,她知道太后此番给炽儿点妃必定是有原因的,太后不说她便知不该问,照做就是了,一切都是为了炽儿,为了华家。
交代完这些,太后便摆了摆手,重新闭上眼:“好了,今日让你过来要说的也都说了,回去吧,路上仔细些,不要被人看见了。”
兰妃应了一声,将那封信小心收入袖中,重新将披风穿上,而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昭和宫。
没多久太后的寝殿里便熄了烛火。
虹芝到了外间守夜,但里间,太后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意。
终归是要走这一步了。
她在信里写给华丰的乃是下下之策,在此之前,一切都要看来年春天,以及能否寻到章先生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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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琅被移交大理寺的事远比盛昔微想的还要更快在京中发酵。
只过了三四日,陈秋琅还尚在审讯之时,元京城里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消息自然是祝卿卿带给她的。
她近些日子进宫比较频繁,这日又来东宫时,便与盛昔微说起了京中的那些个流言蜚语。
祝卿卿:“现在外头已经都知道陈秋琅是想用巫蛊魇术害你不成反被太子殿下发现,扭送去大理寺的,清远侯府像火烧屁股似的忙不迭就与她撇清了关系,说她败坏门楣,陈家没有她这么个女儿,都从族谱除名了。”
“外头这么快就知道了?连她做了什么都说的这么清楚?”
盛昔微有些惊讶,惊讶于元京百姓们对于八卦的敏锐度。
祝卿卿朝她眨眨眼:“其实我也觉得这事传的有点太快了,这不是才过去三四天么,她人都还在大理寺审着吧?要我说啊,搞不好是你家殿下故意放出消息的,为你出一口恶气!”
“你不知道那外面传的,都快把陈秋琅说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了!好像很不得她赶紧定罪游街大家好朝她扔菜叶子砸臭鸡蛋呢,陈秋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她怕是在大理寺要后悔死了吧。”
陈秋琅到底有没有后悔盛昔微不知道,她在想刚刚祝卿卿前面说的那句话,要是殿下放出的消息好像也确实是有这么个可能性。
那日殿下的面上冷沉锋利的像一块极寒之地千年不化寒冰练成的一柄剑似的,她还从未在殿下脸上见过那样的神情。
殿下一定是很担心她,见有人欺负她,气的狠了,说起来还都是为了她呢。
盛昔微觉得心里有点微妙的满足感,被殿下宠着的感觉可真好呀!
祝卿卿看着盛昔微渐渐翘起来的嘴角,面上一副如沐春风飘飘然的神色,身子抖了抖,夸张的搓了搓手臂嚷嚷:“哇,我就是说说,笙笙你不至于露出这么一副沉醉的表情吧!”
“咳咳,”盛昔微不好意思的轻咳两声,在小姐妹面前嘴硬道:“你懂什么,日后你成婚了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祝卿卿不服气:“我才不会!rou麻死了!”
盛昔微轻哼一声:“你就等着瞧吧,日后我定要好好消笑话你哼!”
萧熠和萧燃到了后院时,看见的就是这两个小姐妹之间幼稚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