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地下室都是仓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暗门或者神奇的地道,那个房间就和贺悬光手中的这把小钥匙一样,无声无息地被掩埋了。
但被掩盖起来的总是最吸引人的,这把钥匙给贺悬光空洞的一天带来了神秘色彩,它仿佛隐瞒着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贺朗对于把性爱机器人改造成狗这种研究成果感到震惊,按理来说把自己的物件变换成什么样子都可以,这些年来他并不是没见过比这种手段更加变态的行为。可是当代表着权威的性爱研究所都认同了那些做法,把地下产业搬到明面上来,事情就发生了变化,这是一种鼓励改造你手中的女人,拉低她们存在的底线,把她们的午餐换成狗粮。
对于新科技的沉yin带来了安静的片刻,贺朗环顾四周,到处都是闪耀的彩带,彩带上面躺着破碎的酒杯,不远处有一只沾着酒渍的银色礼帽;泳池里有被撞落的蛋糕,刚刚安装好的美食制造机还在不断送出口味各异的牛排,有一些掉在了地上,被谁踩过一脚;派对前做好的鲜花雕塑倒了一个,有一个性爱机器人残破地躺在上面。
这一切都荒谬,人们遨游在过剩的物质海洋中,消费至高无上,性爱无可置疑。人们编舞、作曲、写文章,每天似乎都有新发现,而这些变化不过是为了填补新一天的空洞。大家忙忙碌碌,为了不让哪怕一秒钟安静度过,泡沫不能消失,消失了就看得到未来。
未来其实是过去,就像一篇文章写了好久,突然发现除了开头都是废话,靠着药物才能工作的作家不得不把一切都推翻重来。而过去藏在那间书房里。
贺悬光突然觉得全身的肌rou都紧绷了,他太粗心了,竟然把那串钥匙交给悬光一个上午之久!那里面有书房的钥匙,而那间书房藏着旧世界失落的文明。
所有人都围着看那两只狗交媾,他们目不转睛,一方面是为了刺激神经的画面,一方面是因为稍稍转念就会暴露感到乏味的表情。他们都没有看到派对的主人急匆匆穿过草坪,险些摔进泳池中。
必须抢在悬光发现那把钥匙之前找到他。
林晚楼百无聊赖,她刚刚没在人群中看到贺悬光,正决定出去找找他。
她离开房间,先是被门口没来得及打扫的乱七八糟的彩带绊了一下,她停下来把它们收到墙边去,一会儿阿江就会带人来清理的。不过她似乎也并不急于找到悬光,仿佛冥冥中注定的,她选择一边抚摸刻着带有天使翅膀的阳具浮雕的墙壁,慢悠悠地观赏起审美独特的别墅来。每间房间外面都挂着名贵的画,种类不一,无论油画还是水墨画,胡乱挂上就行了。地毯毛茸茸的,盖过晚楼的鞋子瘙痒着她的脚。
晚楼现在所处的二楼有一扇巨大的窗户,它占据了一整面墙,傍晚的时候霞光流淌进来,整个二层楼的白色地毯都被染成浓郁的橙色,她喜欢在那种时候躺在窗边的躺椅上小憩,一并被涂上色,融化进风里去。
时间多得很,晚楼走到那落地窗边,从这边望出去的世界是静谧的,草坪消失后是森林,偶尔天气chaoshi,远处就升起ru白色的雾气,弥漫很远,一整个没有缺憾的雾霭。
但是等一等,并不是没有缺憾,窗外的景色被一个孔洞戳破了。一个很小的,躲藏到窗户角落里的钥匙孔。
窗户上有一个钥匙孔。晚楼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秘密,应该对悬光炫耀一下。
她匆匆跑下楼去寻找他,一定要抢在贺悬光发现这个钥匙孔之前带他来看。
贺悬光不想回到派对上了,他想起晚楼煮咖啡时他就在旁边喝牛nai,那瓶牛nai不知道被她用光没有,他很喜欢那种醇厚的口感,所以此时他正在冰箱边努力搜寻。
我已经有一会儿没看到小少爷了,出什么事了吗,先生?阿江正在训斥那几个丢下工作去买机器人的仆人,贺朗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打断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刚做了一场噩梦,全然没有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
贺朗觉得自己就要失去悬光了,他没法不去回忆那件事,没法忘记贺清深夜里还在书房中研究的疲惫无助的样子。他已经失去阿清了,不能再失去悬光。
派对上没有,地下室也没有,更没在他的房间里。
贺朗走进餐厅去寻找,继而是厨房。没错,厨房里有人走动,悬光就在里面。
悬光,把那串钥匙拿给我,派对快结束了。他说。
你之前都没发现这个钥匙孔吧,我在书上看到有钱人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建造密室,这些房间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虽然你爸建密室可能只是为了把漂亮衣服供奉起来。林晚楼对贺悬光打趣道,不过这种把锁眼开在窗户上的方式我还真的没想到,就算有钥匙又真的能打开一个房间吗?
十分钟前,林晚楼激动地把贺悬光从厨房里揪出来,告诉他她发现了一个神奇锁眼。她当然知道他就在厨房里,因为这些日子她早就发现贺悬光爱偷喝她做咖啡的牛nai,性质之恶劣,常常导致她称好了咖啡豆之后才发现牛nai瓶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