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叔和桂姨在准备年夜饭,红灯笼和春联早换了新,见闻雪时下来,和她打招呼:“雪时小姐下来了,昨晚睡得好么?”
闻雪时嗯了声,走近看他们做年夜饭。很亲切,让她想起外婆。
桂姨在做蛋卷,她自然而然地说:“我们家以前过年也会做这个,但是每次只有两个人,要吃很久。”
桂姨面善,笑起来更显和蔼,“那你晚上可得多吃点。”
闻雪时嗯了声,眼睛发亮,笑容好看。
姜佳云陪着闻悯去做别的事,过年总有一大堆的事情做,闻怀白也被闻母指使出去,家里一下只剩下老爷子和闻母在。
闻母对闻雪时还算亲近,招呼着她帮忙包饺子。饺子她跟外婆学过,倒不难。
闻母把一枚洗干净的铜钱递给她:“放进一个饺子里,到时候谁咬到就是好兆头,老爷子可喜欢这些。”
闻雪时神色认真,把铜钱放进某一个饺子,饺子又被放进大盘子里,最后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如果真有好运气,希望还是让她自己咬到。
做完这些,已经又过十二点,到吃中饭的时候。
闻母说:“你也累了,快去休息会儿,待会儿就吃饭了。”
闻雪时仍旧点头,乖顺地去到一旁檐下,廊上放了张小沙发,她陷进沙发里,不知为何想叹气。
初三,她已经定好车票,回一趟平孟镇。
姜佳云大概不会送她,她可以自己回去。
不知不觉,离开平孟镇快一年。离开一个地方久了,想起来,回忆好像都带着一种陌生的滤镜。
不知道离开一个人久了,是不是也会这样?
她好像有很久没梦见过外婆。
以前听过一个说法,频繁地梦见一个人,是因为他正在把你忘记。闻雪时是不信的,当你很久不梦见一个人,才是真的会把他忘记。
她坐下没多久,又开始落雪。
昨夜的雪没下很久,甚至没有积雪。今天的雪似乎要弥补这个遗憾,很快小雪转中雪,再转大雪。
桂姨把东西收进来,笑着感慨:“哦哟,过年的气氛这不就来了。”
闻雪时无端跟着笑。
只是这雪似乎不是弥补,是报复,一下子下到晚上。
外头积雪已经很高,雪还没有停的趋势,这样下去,只怕要影响明天的拜年。
桂姨已经从高兴转担忧,闻雪时也隐约地担心起来,好像冥冥之中有种感觉,雪会越下越大。
只是下雪也没耽误他们吃年夜饭,一大家子人围在一块,举杯共祝。排座位的时候,本来她在小孩儿中间,也不知道怎么坐的,最后她手边变成闻怀白。
闻怀白似乎想把界限划分清楚,一个眼神没飘向她。只是座位空间拥挤,多少会擦肩碰肘。
闻雪时尽力避让,因此不小心用另一只手扫落饭碗,差一点摔下去,闻怀白眼疾手快,替她兜住,放回桌上。
“差点就碎碎平安了。”他笑着说了声,仍旧没看她一眼。
因为他这一句,也没人再说什么,都跟着应和。
闻雪时低着头,闭眼深呼吸,想起他那一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没什么,就当什么也没发生罢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有惊无险。后来吃饺子,她随意舀了一碗,磨磨蹭蹭地吃,听着他们说话。
闻怀白离她最近,“等开年……”
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不是,她听什么?
闻雪时收回思绪,低头咬开一个饺子,没有铜钱,也不知道是谁这么……
“哎,看来今年我运气很好啊。”手边那人说。
闻雪时:……
她有些生气,老天可真不开眼。
闻母接茬:“那你运气真不错,今年可就放了一个铜钱,还是雪时包的。”
“哦?”他尾音拖长,似乎还带了些笑意。
闻雪时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
夜已经深了,只是有守岁传统,大家通常是不会这么早睡,索性围在一块打麻将。闻雪时不会,就缩进沙发里看电视。
一回头,窗外的雪竟还在下。
她有些焦急了,如果这雪一直下下去,初三她还能回去吗?
她心不在焉,旁边的小姑娘便夺过了电视主动权。
麻将桌上,麻将牌碰撞在一起,叮叮咚咚。闻怀白今夜的确好运,一路都在赢。
二房的堂弟抱怨:“难不成真是那枚铜钱有好运啊?”
闻怀白一点不懂谦虚:“当然不是,是你牌技太烂。要我说,你这辈子赌运就差,可别想着在赌上花钱。”
他意有所指,前些日子,他这堂弟才去了趟澳门,输了百来万。这消息没宣扬开,自然大人们也不知道。
此刻被他提起,堂弟脸色难堪。
闻怀白把牌一推,啧了声,有些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