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一切还算顺利,至少,没迈出起跑线之前,还来得及退赛。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对他的敌意那样重,情况最坏,也不过是回到那时候。
就像做一场美梦。
杯里的酒被一口喝光之后,就到了该醒的时候。但这一次,是把那瓶美酒放回架子上,走出房门,天就会亮。
但愿是。
“好啊,应该还来得及送我,明天晚上的飞机。”闻怀白笑说。
“好。”闻雪时点头,“那你下次还来棠城吗?”
“来啊,当然。这么漂亮的地方,总得多来一次。”他得心应手地应付她。
其实答案写在背面,明天上午的飞机,以及,不会再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是闻怀白的理智选择。
闻雪时松了口气,重新计划明天的时间。下午五点放学,他八点的飞机,还能送他去机场。虽然其实不必要,可是就当是感谢吧,感谢他的英雄主义。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一定需要别人同情的人。
可是至少那一刻,她扮演了一个需要被人拯救的角色,他扮演了一个英雄。无论如何,至少需要一点感谢。
就当是感谢吧。
她轻松起来,肩膀悄悄地沉下去,欣赏着暮色四合,脑子里却无端地响起王菲那首《暧昧》的歌词。天早灰蓝,想告别,偏未晚。
不知道闻怀白所说的下次具体是什么时候,但她相信,一定不会远。
*
闻怀白把车停在停车场,闻雪时回头,却看见商场。她不解地看向闻怀白,闻怀白却问:“天天穿校服多没意思啊,给你买几身衣服吧。”
他不容反驳地推着她的肩进了大门,径直往服装店面去。闻雪时还没反应过来,服务员迎上来,询问是谁需要买衣服。
闻怀白把她推到面前,叮嘱:“得买最好看的。”
服务员惯会打量人,一看闻怀白这行头就知道是有钱的主,自然不会吝啬服务,笑容灿烂和蔼,抓着闻雪时便去试衣服。
闻雪时赶鸭子上架,进了更衣室,拿着服务员推荐的几套衣服没动。她转过身,把帘子拉开一条缝儿,瞄了眼闻怀白的身影。
没看见人,不知道是不是去逛别的区域。
她叹气,只好认命地换上。像玩闪耀暖暖,一套Jing美的衣服上身,拉开帘子,惊艳出场。
她以为她是惊艳出场的主角,结果,她是那个被惊艳的人。
闻怀白换了身西装,站在镜子面前整理领带。手,喉结,腕骨,哪哪都惊艳。是能靠脸吃饭的程度。
她一时愣住,才提溜着裙角,问他:“好看吗?”
他转过身来,打量她,满意点头:“真好看。”
闻雪时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撇了撇嘴,转了两圈说:“好像一般。”
“那试下一套。”他推她进更衣室。
闻怀白后来便穿着那套黑色西服,坐在沙发上,一套又一套看她试衣服。有那么几个片刻,闻雪时感觉到,他们之间是平等的男女,而不是长辈和晚辈,也不是成年人和涉世未深的毛丫头。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单纯的美或者不够美的欣赏。
后来试到一套暗红色长裙,露出一小半背部,掐着腰身,裙摆翩飞。闻怀白眸色顿时暗了暗。
闻雪时便明白,这一套最好看。
“就它吧。”她从镜子里看自己,的确漂亮,好似能艳惊四座。
“成。”她要换下裙子,被闻怀白拦下,“穿着吧,好看。”
她动作一顿,嗯了声。闻怀白起身去付账,大手一挥,十来套衣服,有日常的,也有贵重一些的。他报姜佳云的地址,叫他们到时候包起来送到那儿。
闻雪时开口推辞,被他一句话驳回:“我乐意啊。”不管她接不接受,反正他铁了心要送。
闻雪时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只好接受。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她甚至看见有人偷拍他们俩。这是否证明般配?
*
电梯是透明的,升到高处的时候,变成俯瞰整个棠城。
闻怀白故意问:“不好奇吃什么吗?”
“都行。”她始终是这答案,吃什么都差不多,口腹之欲没那么重要,更重要的,也许是和谁吃。但这话她只会想到那个逗号,而后笔锋一转,改成一个浑圆的句号。
她的《圣经》读后感,至今只有一句话:主爱世人。
电梯终于升到最后处,揭晓今夜的谜底,在天色变晚的这一刻。
是西餐厅。
也许该再给它加些前缀的形容词:棠城最贵的西餐厅,米其林三星,浪漫优雅的,法式餐厅。
曾经偶尔听同学讲八卦的时候提过,她们对这里的憧憬,往往跟随着爱情和白马王子。闻雪时自认不感兴趣,因此只记住了它的价格,一顿饭四位数。
难怪要换一套衣服,否则只怕要被人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