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生不在意的接着笑说:“生产队是留不下,可人还是平安庄的人。不行咱们就把建房队改个名字,叫建筑队,跟编织厂似的当个厂子那么弄。然后两个厂子加一起,成立平安庄合作厂,利润上交大家跟过去那么分红,钱不就能有着落了嘛。”
听他说得容易,夏菊花眼睛睁得老大,陈秋生真是个人才,竟然现在就想出了农业合作社的主意,这可是上辈子土地流转之后才出现的事物。
不过夏菊花并不觉得提前出现在啥不妥,至少在平安庄,那些不能进三个厂子上班的人又多了一个去处,能保证每户有一个人按月挣现钱。
牛队长看向陈秋生的目光也佩服不已,三言两语间,就让夏菊花同意平安庄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陈秋生只当粉条厂的厂长有些屈才。
“合作厂也得有人管呀。除了你上哪找这么个人出来。”夏菊花也想到这个问题,有些感慨的说:“可粉条厂也离不了你,要是让别人当厂长的话,我怕他们瞎弄。别处糊弄点也就算了,进肚子的东西,糊弄了要出事。”
陈秋生不由咳嗽一声,提醒夏菊花牛队长还在跟前呢。牛队长自己不在意的笑了:“大队长说的,我觉得有道理。你要不当厂长了,李大牛没这个脑子,孙庆林有脑子那小算盘你能放心?”
陈秋生是不放心,可他有更好的人选:“想管好合作厂,队长你不当厂长谁也当不成。”
咋又说到自己身上了?夏菊花刚想摆手,陈秋生一席话让她已经半举的手又放下了:“咱们所以成立合作厂,是因为马上要扩建建筑队,是吧?建筑队里不光有咱们生产队的,还有三队的人。别人当合作厂厂长,三队的人要是觉得为啥不让牛队长当,咱们咋跟人解释?再说编织厂那头,你不当厂长的话,张翠萍那儿就说不通。”
把怕老婆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夏菊花觉得陈秋生更是个人才了。想想生产队解散的前两年,大队除了计划生育也没啥事儿可干,自己有大队长的身份又不适合跟齐卫东四处倒腾海货,夏菊花默认了。
陈秋生的笑容更深了,继续低头算自己的帐,由着李常满问牛队长能拉来多少人参加建筑队。来生产队商量,不过是让陈秋生听听可不可行,现在连合作厂都拍板了,李常满便带着牛队长去自己家里详谈。
等两人走了,陈秋生才重新抬起头来,向夏菊花说:“咱们生产队要是成立合作厂的话,只有编织厂和建筑队,有点少了。”
夏菊花上辈子看电视,知道那些做大的公司,都不止一两项业务那么简单,讲究个啥多元化,啥来钱快就干啥。自然对陈秋生的话很赞同:“是少呀,可咱们是农村,能想干的活不多。”就算是想干,平安庄人现有的知识水平也达不到。
陈秋生笑的一脸算计:“其实还有一样活,咱们能干。”
“现在咱们平安庄养的鸡,产的蛋可抢手了。咱们不卖给红星供销社之后,另外两家公社都找来过,愿意每只蛋加一分钱、还自己来生产队收。现在红旗供销社每五天来收一趟,一点也不敢扣钱打白条。”
对此夏菊花早就知道,一想也就想明白了陈秋生打的是啥主意,心里却有些为难:“现在家家户户上班的上班,种地的种地,家里老人养五六十只鸡已经挺吃力了,再多养的话得累坏了。”
陈秋生笑得更开怀了:“那咱们就再建一个养鸡场,划出一个地方来专门上养鸡。有经验的老人们集中在一起,派上三五个年轻人做饲料运输、搬搬扛扛的工作就行。”
“要是这样的话,猪也可以多养上些。路生那边你跟他说说,就在猪圈边上再划块地方。”刚刚恢复经济的人们,最注重的就是吃好,把亏了十几年的肚子补回来,夏菊花觉得光养鸡并不够,就算再养翻倍的猪,也不愁卖不出去。
红玲抬头说:“要是真把鸡放一起养,收鸡粪也方便不少。也省的有人家犯懒,好几天除一次鸡粪,闹得隔壁都跟着臭哄哄的。”
平安庄的鸡粪可是好东西,都被小心收集起来撒到地里,两三年养下来,哪怕一年各了小麦种红薯,地还是黑油油的,种啥都高产。
这也是夏菊花有意引导的。有她在,平安庄想买到比配额多的化肥不是难事,可她协调各种物资却很少协调化肥——上辈子大家为了追求高产,拼了命往地里撒化肥,粮食不好吃了不说,地都快板结了。
这辈子她当然要吸取教训,别的地方不敢保、保不住,可平安庄自己的土地少用化肥,将来多吃几年绿色的食品,她还是能做做努力的。
所以听到红玲又说了一条统一建养鸡场的好处,夏菊花当即就点头了:“回头问问大伙,要是都愿意的话,就去拉点砖回来建鸡舍。今年只是放在一起养,谁家的鸡还归谁。”
陈秋生却摇头说:“今年的也不能那么算,卖了鸡和鸡蛋钱,都归鸡场——买砖、建鸡舍、买饲料都得花钱。生产队前期垫上可以,等卖了钱得还上,不能指望着编织厂先养活它。”
好的意见当然要采纳,夏菊花点头后,陈秋生接着说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