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真的，不记得她了。
这走一会儿路，脚又开始痛，苗脆重新找了张椅子坐下，把脚伸到桌下面，悄悄地褪掉其中一只高跟鞋。
在这种场合脱鞋不大礼貌，但请原谅她脚尖和脚跟实在有点不舒服。
她抿了下唇，戳开手机，点开微信，再点开苗肃的朋友圈。
苗肃的朋友圈没有设置多少天可见，是开放的，她便把近几年苗肃的朋友圈都刷了一遍，因为这人几乎不怎么发朋友圈，所以她没用多少时间就刷完了。
很好，他的朋友圈里果然没有一张她的照片。
她又点开苗肃的QQ和微博，里面也没有她的照片。
很好，非常好。
她手机里虽然存过顾沾的手机号，但他们还从未互加过几个社交平台的好友，所以这几年，顾沾是应该没有在这些平台上看见过她的照片的。
所以刚才，他肯定，以及一定，不是装的。
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又确认了一遍这个事实后，苗脆放下手机，吐了口气。
-
“儿子，妈妈这身婚纱好不好看？”顾明珺提着裙摆在顾沾面前转了个圈。
顾沾半倚在化妆柜前，淡淡回：“还行。”
他懒着声：“比上会那套丑了点。”
“……”
“不跟上回的比，晦气。”顾明珺笑。
顾沾手机振了下，是苗肃发来的微信。
苗肃：【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沾：【昨天。】
苗肃：【现在在明城？】
顾沾：【嗯。】
顾沾：【我妈又结婚了，来参加她婚礼。】
苗肃：【……】
苗肃：【兄弟，你应该跟你妈学学。】
顾沾：【学什么，学她滥情？】
苗肃：【她滥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苗肃：【兄弟，我儿子都三岁了。】
顾沾：【……】
苗肃：【你不想结婚，谈个女朋友也行啊。】
女。
朋友。
多么陌生的字眼。
却莫名地，让顾沾脑海里浮现出方才遇见的那抹身影。
如沉寂冰冻多年的湖面，裂开一条缝。
苗肃：【余蔷有个朋友，比你小两岁，眼科医生，性格特好，你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见人家。】
苗肃：【照片】
苗肃：【人很漂亮，跟你很配。】
顾沾：【……】
顾沾：【婚姻，果然是坟墓。】
顾沾：【竟然把你变成这样。】
苗肃：【？】
顾沾：【苗媒婆】
苗肃：【……】
苗肃：【兄弟，给你看看我儿子。】
苗肃：【照片】
苗肃：【照片】
苗肃：【照片】
苗肃：【照片】
苗肃：【可爱不？】
顾沾：【……】
顾沾：【嗯，挺可爱。】
苗肃：【我和余蔷还想要一个女儿。】
顾沾：【你有病？跟我说这个干嘛。】
苗肃：【有没有激发你结婚的欲望？】
顾沾：【……】
鬼使神差的，或者说疯魔地，顾沾脑海里又不自禁浮现出那抹身影。
更疯魔地是，他竟然在想，如果是跟这样的女人孕育一个宝宝，宝宝的基因得是多强大。
……日。
顾沾干脆关掉手机，掐掉那个念头。
-
幸运的是，到婚宴结束，苗脆都没再碰见顾沾。
焦穗和她一起回她们合租的公寓。
似乎，生活没有因为在婚宴上凑巧遇见顾沾而起什么涟漪。
苗脆没有去问焦穗认不是认识顾沾这号人，为何他会出现在她爸爸的婚宴上，也没有去跟苗肃说“哥哥，你知道顾沾哥哥回来了吗？”
顾沾哥哥这样的字眼，也随着曾经躁动的小因子，被掩埋在了时间里。
可是某个为了赶毕业论文因此喝了点小酒提神的夜晚，情绪有些上头，就让她忽地在想，在那个婚宴上，她明明认出人家了，却没有主动打招呼，会不会太不礼貌？又或者，会不会太没良心了。
在顾沾家住的那半个月，凭良心说，顾沾对她是很好的，每天一日三餐的伺候她不说，还经常给她吹头发。
那时候她怕他打她，也完全是出于小时候看过他打架，自发地臆想和脑补出来的。
他那样温柔细腻的人，怎么会打人呢。
当时她却瞎担心。
他于她，是有人情的。
当时她不懂事，不知道感谢，现在总应该要知道吧。
苗脆觉得，为了表达一下当年那半个月的照顾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