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旅多亏了你做我的向导,我父亲让我代他感谢你,感谢你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了他忠诚的建议。祝你健康。”她举了举面前的马提尼酒杯,与尼克已经干掉的空酒杯轻轻碰了碰。
二十岁的海瞳,即将褪茧成蝶。
『27』第二十七章
素山高等学院。
这是一所全国远近闻名的医学精英预备学院。它的盛名不仅在于培养优秀的医学院医生,更由于学校建筑于一所三百年历史的旧教堂之上,很多校舍上镶嵌的彩色琉璃瓦和黑漆落尽的木椅均出自三百年前的工匠之手。因此除了直属素山医学部和素山私立医院精英们的下一代之外,这里最常出现的就是那些一脸皱纹的考古与建筑专家。
只是在最近几年,由于新任校长东方止仰中西兼蓄的深厚修养与不拘一格的办学方针,渐渐地在这所圣伯纳风格的比红木家俱还要古旧低调的校园里,竟然可以看到从东部海岸来的据说拥有超人特长的非本校部直系学生。更确切地说都是些为了麻雀变凤凰或是接近那些将要成为全国闻名的优秀医生而硬挤进来的暴发户。他们也许没有品味,没有家族历史,没有良好的教养,但是他们手里有钱。为了掩饰真正赚钱的目的,他们也招了一些所谓的体育特长生。现任学校董事会主席日本人加藤真彦似乎对这个国家的钱特别感兴趣,他不但在全国开设了连锁超级市场、豪华饭店、高尔夫球场,而且把自己的孙子亲自送到这里来念书,可见这并不是一间敷衍有钱人的一般性贵族学校。
今天是新学年开学第一天。
加藤细川早早来到学校。作为二年级部的主席,他要在新生大会上做欢迎演讲。这是整个学校最荣耀的一件事,届时卫星电视台会对新生入学的一系列活动做现场直播。而他做为校董事会主席的孙子当然不能在这么重大的活动上出任何差错。因此,在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之前,他就来到学校,准备在礼堂提前预演一下。尽管他确信自己绝不会说错一个字,可以对于完美效果的追求和家族背后那些阴冷目光的注视,已经让他养成了绝对不可以松懈的性格。
他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乘着电梯到达地面,穿过草坪向主楼走去。春天的风来得紧,沿着尖尖的楼顶浩浩荡荡地掠过树梢,在空旷的操场上呜咽着……远处,从操场中央那株十几岁的令人惊叹的樱花树上飘来几朵云霞般的花瓣,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
在不甚清朗的晨光里,一抹淡绿色的清丽的影子站在那落英缤纷的树下,望着开得正盛的樱花出神。她正仰着头十指交叉,嘴唇微微动着似在默念什么。蓬松的短发在阳光下闪耀着亚麻色的光泽。
是清教徒吗?加藤细川心想,有些好笑。这里本来就是座教堂,看来她来对地方了。又是那种人?对于非本部的暴发户和贫民的后代,他们一律称为那种人。自从这学校有了他们,变得热闹了许多,到处可以看到追逐着本部精英的那种人,他们大声喧哗,互相攀比,争相用金钱来炫耀自己父母的权势。只是这些在加藤他们眼里,幼稚得令人作呕。他们就像一堆小丑,白白给这间学校添了笑话。加藤细川心想,爷爷和东方止仰的品味倒是臭味相投。
当他走近那宛如新树般修长的影子时,不知为什么,心脏居然短暂地停止了跳动。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唇角绽放着向日葵般忧伤而明亮的微笑,那张被凌乱的短发覆着的泛着浅浅的橄榄色光泽的脸上,无论是修长的眉毛还是忧郁而专注的眼神都不是让高傲、冷酷的加藤细川震惊的原因——是她隐忍而明朗的气质,醇厚而纯真的令人迷乱的气息。
似乎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她轻轻转过脸来看着他,唇角的笑容变得深刻而虚无,那不自觉流淌的令人瞠目结舌的光芒一下子藏进了身体里,她漫不经心的目光在加藤细川身上擦过,仿佛被打扰到一般微微嘬起嘴唇,提起手提袋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确信这是一个提前来到学校的新生,只是不能确定她是不是那种人。如果是本部的某一精英的下一代,为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除了那种人,这个学校里所有在校的和即将入校的精英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这也是加藤真彦坚持把他送到这所学校的原因。
从今以后你要培植自己在这个国家的人脉。孔子有句古话叫知已知彼,百战不贻。你必须了解敌人,才能准确地预知它未来的方向。而这些信息大部分将由你的同学创造。
他无法拒绝自己的爷爷,尽管这个老头在他十岁时才承认有这么个孙子,并不断对自己的母亲即他自己的儿媳妇表达了最刻骨的仇恨,面对家族的强大的思想影响和绝对强势的氛围,他怀着对亲生母亲复杂的感情走进来,况且,在她临终前一再表示让他回归自己的家族。即使它是食人的恶潭,也是你父亲出生的地方,他们都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无论他们怎么恨我,也不会不承认你。
母亲说的是事实,加藤家族尽管富甲日本,在国外的影响力也因为其发达的制造技术与日俱增。可是,自加藤细川的父亲降生后,二十年来只有加藤细川一个男孩儿健康地活了下来,仿佛被诅咒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