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殊直觉不对,她抬头问道:“齐管家,玉州城去北方拉炭回来的船,只有我们齐家船队吗?”
齐管家摇头:“这倒不是,冬季是用炭的旺季,每到秋天,城里北上的船只返航后,只要没拉货都会运炭回南方,即便咱们玉州城用不完,沿途不少城市,还有下游的城市对炭的需求也不少,多少能赚一笔。所以大商户都有所涉猎,据小的所知,贾家、城北的张家,还有李家的船队每年冬天都会运炭回来。”
再加一个齐家,是玉州城最富盛名的四个大商贾,大地主,玉州的炭价就由他们给把控了。
四家都牵涉了其中,恐怕还联合起来了,不然如何能统一市场上的炭价,做到富人穷人两个价?
这里面的水恐怕比她想象的还深!
许殊揉了揉额头,问齐管家:“你说胡大人知晓此事吗?”
齐管家摇头:“这就不知了。胡大人是去年到的玉州,在他来之前,玉州就出现了这种状况。”
这可不好说,就算先前不知情,可也来了一年,对玉州城里的情况还是完全不知吗?
许殊怀疑,齐府被蒙在了鼓里,其他人是知情的,至少另外三家很可能知道些什么。就是不知道原身的丈夫,以前齐家的男主人知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在没有搞清楚具体的情况和敌我之前,不能将齐府暴露,否则什么都不知道的齐家孤儿寡母很可能将做了对方的替罪羊。
许殊吩咐齐管家:“此事你知我知,便是晶晶那里也暂时不要透露分毫。让人暗中查仔细了,玉州城是从何时出现冬天炭两个价的。”
交代了齐管家去查证此事,许殊犹不放心,又让人去请了陈施。
——
虽然如今天寒地冻,可陈施还是每日上午便出门去码头替人代写家书。
今日他刚出门没走多远,一个小厮打扮模样的年轻小伙拦在了他的面前:“陈公子,小人乃是齐府家丁,奉我家夫人之命请陈公子过府一叙!”
陈施自从上次单独去齐府道歉后,就再也没见过许殊。倒是每十日将自己的码头见闻派人送去给许殊看,每每看过之后,许殊会回他一封信,只聊聊几笔,但不乏对他码头见闻的欣赏。
被人认同无疑是让人很愉悦的一件事,陈施也不例外,他的码头见闻因此写得越发来劲儿了。今日听说许殊要见他,当即也不推辞,笑着拱手说:“那劳烦小哥在前面带路。”
家丁将其带到了齐府,许殊已经在暖阁中等着,无烟的炭在角落里燃烧,将整个暖阁温暖得仿若暖春。
陈施踏进来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两个丫鬟连忙上前解下他的大氅和装书的木箱:“陈公子里面请。”
陈施进去,见许殊在慢悠悠地泡茶,连忙行了一礼:“小生见过夫人。”
“陈公子不必拘礼,请坐,今日请你来是有些事情想向你打听打听。”许殊邀请他坐下,又让丫鬟给他上了好茶。
陈施坐在许殊下方,拱手道:“夫人有事请讲,但凡小生知道,定知无不言。”
许殊笑着点头:“那就谢谢陈公子。你在码头,应是每日见过不少船队回来。如今天寒地冻,去运煤的船可准时回来了?”
陈施笑道:“这个最近确实回来了不少,有好几支运煤的船队都回来了。”
“那运回来的煤多吗?堆放到了哪里,你可清楚?”许殊又问。
陈施想了想说:“挺多的,最近一段时间,下了很多货,都送去了码头附近的仓库。”
许殊拧着眉:“那你在码头附近可有听人议论过炭价?”
陈施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有,听船员说,今年北方的炭开采比较难,价格又长了不少,还有半路卖了一些出去,不若往年的多。”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许殊微微点头,笑道:“这样啊,那炭涨价的事你也知道了?”
这下陈施有些羞赧:“小生不理庶务,家中一切都是母亲在打理,倒是不知究竟长了多少,只听码头的百姓说过比去年又长了一些。”
“这样啊,谢谢陈公子,我找你问此事是想了解一下炭的行情,看看明年能否增加船只,提前去北方运炭,以免冬天无炭可用。”许殊找了个借口糊弄陈施,又将话题转到了陈施的码头见闻上,“陈公子所记之事颇有意思,可否考虑过在书局出一套码头见闻?”
陈施从未想过此事,听到这个提议激动得脸都红了:“齐夫人觉得小生的随笔真的可以出书?”
许殊含笑点头:“旁人我不清楚,但若公子出书,我必是要买一套放家里的,齐家学堂也会买两套放在里面供学子借阅!”
这无疑是对他极大的认同,陈施站了起来:“夫人大恩,小生铭记于心。”
许殊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她做什么了?就答应买他三套书而已。
“陈公子不必客气,你若有心,可将码头见闻润色修改一番,送一份去书局,试试。”许殊提议。
陈施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