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使者们想要见上刘彻都需献上一块白璧,现下刘彻就规定了,无论是来朝贡的还是来告状的,想要见上自己不仅需要一块白璧,还需以白鹿皮将白璧呈现到自己面前。
这才一尺长的白鹿皮也不需诸侯使者们费力去寻,他这里就有卖,明码标价四十万钱,交了钱便能到一旁的宫人那里拿货。
如果不愿意购买,告状的还好,只是这一回没法伸冤白跑一趟罢了,那些纳贡的可就得遭殃了,不及时向皇帝缴纳贡品,往小了说是对皇帝不敬,往大了说那就是有反心了。
刘彻当然是很乐意他们得个罪名,让自己能够将诸侯王的封国封邑都收回来的。
所以今日里使者们虽然都被刘彻可以说是流氓的行径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到底也都用四十万钱购了一小块呈白璧的白鹿币。
最憋屈的是,他们购买后,这鹿皮还是会交给刘彻,即便往后刘彻不想宰杀白鹿了,他也多的是白鹿皮可用。
“盈姐姐你今日没来,没看到那些使者青绿色的脸色,对无可奈何只能忍下掏腰包的模样真是将我逗乐了。”
刘玥以食指将自己嘴角下拉模仿他们,做了个鬼脸般的表情。
然后她继续道:“那些个告状的,父皇原没想着指望会有多少人购白鹿币的,但恰相反,他们掏钱倒比来进宫的使者更痛快呢。”
曹盈眨眨眼,从先前的不可置信中回转过来,便分析道:“他们既然好不容易辗转上长安来告状,若是无功而返了,必然是要被他们所状告者清算的,所以才宁愿破财也要将所告的事说完吧。”
听刘玥说着计划是张汤提出的,曹盈也回忆起了与张汤相关的传言,便问道:“我原先听说他是个酷吏,名声不大好的,原竟是个这样有才能的人吗?”
刘玥点点头道:“酷吏是真的,听说不少残酷的刑罚都是他发明的,但我见过他几面,并不觉得佞邪,给人的印象倒更近严正。不止是这一次白鹿币的主意,上次告缗令便有他的功劳。
且也正是他刑罚极严,才能从那些咬死了会有人来搭救的犯罪者口中问出真话来,反正在那些犯官看来,张汤几乎与恶鬼无异,就父皇而言,张汤却是极其得用的。”
刘玥听了曹盈的形容不以为然,讲了自己对张汤的看法,又道:“那些朝臣官员的传言盈姐姐还是不要信的好,不说张汤了,就说我去病表哥,不也有说他骄奢享乐的吗?”
霍去病正伸手将个干枣喂进曹盈的嘴里,忽听得战火被引到自己身上,一挑眉:“那听着我倒与这个张汤同病相怜了?”
“也不完全相同吧,朝臣们对张汤是憎恶,对表哥你是嫉恨。不过你们大约也不在乎这些可笑的流言吧。”
霍去病耸耸肩,无所谓地道:“他们爱说尽去说,我可没工夫一个个将他们的嘴给堵上,总归胜利我带回来了,陛下对我满意就可以了。”
他说完又偷在曹盈面上啄了一下:“盈盈也觉着我做得都对。”
曹盈被他偷了个香,面上有点红,但因嘴里的枣还没吞下去,一时也说不出让他莫在旁人面前这么亲密的话,只得推了推他的肩。
刘玥在这儿可没人服侍,瞧着他们两亲密倒生出了点羡慕。
她自从盘子里拿了个枣含在嘴里,囫囵着道:“真论下来,那些个爱嚼舌根的不也觉着父皇好大喜功不顾民生,常劝着停战停战吗,不必上心。”
刘彻真的要是不顾民生,也不需为着军费一而再再而三地于王公贵胄身上动刀子了,盘剥小民之财要简单得多。
但也正因为刘彻将主意都打到了这些富贵者身上,才让他的名声变得不大好了。
因而刘玥从来不听信流言蜚语,只当个乐子记下都是哪些人传说的便可了,日后得了空她再来想法儿清算。
刘玥面上仍是一片漫不经心的笑,却略垂下眼,掩饰住了目中冷光——她可不是什么善良温和的人,这些个污名自己亲人的狂徒,有一个算一个,她皆会报复回去的。
“枣子略甜了些,晒得也太干了,玥儿你饮口茶。霍哥哥你也别光顾着喂我,我照顾得好我自己。”曹盈殷勤着为刘玥与霍去病都倒了杯茶。
刘玥便又将恶念全驱出了脑海,向曹盈笑道:“说起来我可快及笄了,盈姐姐学会如何梳发了吗?”
“学是学了,但没全学会。”曹盈也没想到自己竟手笨得连梳头都没立刻学会,羞赧地道:“不过你及笄前我肯定会学会的。”
霍去病没忍住笑道:“你可快些学会吧,上次将我头发梳起就解不开了。”
刘玥惊奇地看向霍去病:“表哥,你不会让盈姐姐替你梳女子的发髻吧?”
“她总需个练手的对象吧,反正梳起也只有盈盈能看见,女子发髻就女子发髻。”
霍去病不在意,曹盈却瘪了瘪嘴道:“其实我是想要试着帮戴雪梳发练手的,霍哥哥发太硬了难梳理,可他还不许我换个对象练。”
“我让你随意梳发,你倒还不乐意了啊。”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