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战甲乃是特意定制,背负的赤缨长戟于阳光下反射冰冷的银光,让曾传扬过他名号的匈奴人们识破了他的身份,低低念道:“是天灾,天灾来了。”
霍去病明明是单枪匹马来到,但是仅一个名号就已经让许多人失去了战意。
他便又扬声,以这些日子闲在家时学了的匈奴话不甚熟练地道:“降汉者不杀,降汉者,跪!”
被他的压迫力所摄,许多人信了他话中的不杀,于是依从着跪了下来。
跪一个便会跪一片,当原本警觉立着的匈奴人们如秋收的庄稼一片片跪倒时,景象无疑很壮观。
而听了霍去病先前话的浑邪王也已经收拾好被休屠王溅了满面的鲜血。
他行出大帐,面不改色地踏过被霍去病射落的旗帜,行至了霍去病身前,单膝跪下以示忠诚。
他会说汉话,便以古怪的腔调道:“我率部归顺之心甚诚,将军勿恼。”
浑邪王的出现明显让他的部从们都安下了心来,但原本属休屠王一部的部从们却更紧张了。
浑邪王既活着,那被杀的岂不是就是他们的休屠王?
先前撒播言论的那位休屠王手下见已无法激起所有人的混乱,便也改变了策略。
他大声喊道:“浑邪王与汉将勾结杀了我王,休屠王部之人,随我复仇,杀了汉将!”
以复仇之名,他倒也得到了回应,只是实在寥寥。
大多休屠王的部从在已知降汉不死的情况下,都不愿为已死了的王豁出性命。
甚至连休屠王的妻子孩子都沉默着没有动。
但还是有被激起的复仇者开始了他们的报复,选择的当然是直向霍去病与浑邪王的方向来。
霍去病没有慌,也没有立刻迎击,因为他还要证实浑邪王说的话:“既选择降汉,现在就是你向我证明诚意的时候。”
他从箭囊再取一支箭,引弓瞄准,便取了当先一人的性命:“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
浑邪王不是蠢货,他认清了匈奴已敌不过汉国,所以无论休屠王如何诉说,他都坚定投汉。
即便汉国也可能要了他的性命,但他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不降汉却注定是死路了。
作为降汉者,这些杀向汉将的人便尽是敌人。
因而他拔出弯刀,向自己的部从们喊道:“不降汉者格杀,降者皆随我杀去!”
霍去病先前那一箭杀了人,喷射出的鲜血最能激起人的血性,于是浑邪王话落,许多人就站起去迎击反叛不降者了。
他们开始了搏杀,霍去病也收了弓箭,执了背负的长戟,冲杀叛乱者中。
这场叛乱很快便宣告结束了,浑邪王部从自然在王的带领下降汉。
而休屠王部虽然失去了他们的王,但最后众人也将才十一岁的休屠王太子推举了出来说话。
休屠王的太子并不会说汉话,被领到霍去病身前,也不敢要求霍去病与他用匈奴语交流。
因此他只稍抿了抿唇,双膝跪地,然后整个人匍匐,行了一个大礼,表明了态度。
霍去病觉出了他的机灵,又细看了看他,便点头算是接受了休屠王部的归降。
于是他便招呼了一声让自己手下的骑兵都过来,又让这些匈奴人都收拾了东西,便让骑兵们如同赶羊一般,将这些投降者往边城赶去。
具体怎么安置这些人,还需要等他回长安回禀后由刘彻拿主意,而已完全失了居住者的河西一带也可以完全归入汉地,这都是需仔细安排的。
只是赶着这些步行的匈奴人走实在是慢,较他们自边城来这里时的寥寥几天,回去竟花去了小半个月。
等到这些匈奴人暂时都在边城附近划了区域住下,霍去病再带骑兵与几个重要者回长安,便已经入秋了。
刘彻知晓他收降经过后自然对他赞不绝口,曹盈听了他一人去面那将近五万之敌却是直抹眼泪,任霍去病怎么哄都没能哄好。
不过哭完之后清醒过来,她倒也没怨霍去病以身犯险,毕竟战场之上处处需行险,因而只仔细看了霍去病是否有受了伤。
霍去病便任她脱了衣服检查,最后又反过来检查自己不在长安这些日子,她是否养得丰盈些了。
又经半月,刘彻下旨将投降来的浑邪王封了个万户侯,投降来的匈奴人则分别安置在五个郡中,以免聚集一处会再闹起叛乱。
至于河西一带,刘彻有意按照朔方那样将河西规划起来,便将部分边城驻军先调入河西驻扎,陆续又派遣工匠移民开始了对河西的建设。
而因完全失了河西地区,匈奴那边便传唱起了一首悲歌,最后竟是传到了长安。
曹盈询问已差不多通晓匈奴语的霍去病这悲歌含义,霍去病便就着调子将它译作了汉话:“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翻译唱完,他就又看向正梳妆的夫人,道:“我汉国嫁妇皆有好颜色便好,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