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三个孩子只得暂时分开了。
曹盈与曹襄走向替平阳侯安排下的坐席, 那里曹寿与平阳公主正欣喜地等待着他们。
曹寿向曹盈伸开手作出一副要抱她的模样:“盈盈来,让爹爹仔细看看你。”
娇俏的小女孩便乖巧投入了父亲的怀抱, 仰脸向曹寿:“我都好,爹爹你呢?”
他身上的药味似乎比从前更浓了些, 苦涩的药味混着浅淡的熏香并不难闻,却勾起了曹盈的担忧。
“我能有什么事儿... ...”曹寿的大手将女儿的小拳头团在掌中揉了揉,笑着宽慰她, 却被平阳公主打断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前几日我才抓到你起夜看文书。我就疑惑你是如何虚弱下去的, 闹得医师都给你加重药量了, 原都是你自己作的。”
平阳公主没从曹寿那儿抢到抱着女儿,却发现曹襄的衣袍不知在哪儿被钩破了线,没好气地给了这个猴儿一脑瓜崩。
转头又听见曹寿理所当然地向曹盈说谎,念起自己夜里抓住曹寿在书房中掌灯熬夜, 平阳公主便更气了:“往后我都不会再睡那么沉了!”
曹寿脸上划过无奈和尴尬的神色,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向两侧看看,发现还无人注意到自己被妻子训斥, 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低声歉道:“阿慧,当着孩子面呢。这也不是是家里,别拆我台了吧, 咱们回家慢慢说。”
平阳公主也晓得这场合不对,只是“哼”了一声,摆出一副回去再来算账的模样。
不过曹寿暂时算是在她这逃过一劫了。
他低头刚想继续逗弄女儿,就见娇娇女儿也严肃着张脸,小嘴撅着气呼呼地道:“爹爹原来这么不爱护自己。”
这下曹寿就答不上话了,眨眨眼有些出神,只觉得这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心肝都像是要向自己讨债。
暖心归暖心,但是闹得曹寿羞耻得脸上都要烧起来了——特别是他发现王恢已含笑向自己这边看热闹了。
偏才遭了平阳公主训的曹襄见父亲惹了母亲和妹妹的怒,还要过来添一把柴。
他背手身后,装作一个小大人般,摇头晃脑向他叹气道:“爹爹,你医嘱都不遵,真是连盈盈都不如了。唉,多照顾自己吧。”
曹寿听他教育自己又气又好笑,骂道:“混小子,合着你就怕你娘亲,不怕我。自己闯了那许多祸,还敢来调侃我。”
一家人虽因着曹寿不看顾好他自己而恼了一阵,但说着说着便又嬉笑和谐了。
而霍去病自进入殿内就安静地在卫青身侧坐下了,遥遥打量着其他大臣。
刘彻还未到,殿内诸公正热热闹闹地说着话,围拢着王恢与韩安国讨论着这一场大胜。
王恢与韩安国都是有分寸的老臣了,知晓刘彻心理其实真正想用的还是年轻人的,所以完全不吝于将卫青的功劳给引了出来。
卫青确实有功,经他们夸夸,也算是向刘彻表态示好。
众人悟过来,卫青本就有一位为刘彻绵延后嗣的姐姐,自己又有实力,正是应结交的对象。
平时卫青忙于军略不参与宴会,也唯有今日这样的大宴才能将他逮来了。
可不该错失机会。
于是就有许多人端着盛满酒水的杯盏去恭祝卫青这将崛起的新贵,试图与他交好。
卫青应对军事的时候游刃有余,但是对于这些恭维祝贺的言辞还应付不太来了,只得干巴巴地也说了几句祝福语附和对方。
然后别人向他敬一杯酒,他就闷下一杯酒作道谢。
宫中酒ye入口回甘,为着不让朝臣醉倒发起疯来,酒劲都不大,但是也禁不住他这么一口口地往下闷。
不一会儿他的颊上便呈酡红色了,神情也迟钝了下来,可又不好放下杯盏说不再喝了。
先前那些高位大臣敬给他的酒,他都喝下了,现在突然说不喝了,后面来祝他的人怎么想?
当他狂妄自大?
霍去病有心帮自家舅舅,果断站起身替他向众人拱手回绝道:“诸位叔伯,我舅舅酒量差,多谢你们的心意了。”
见他们脸色变差,霍去病又补充道:“非是拒你们的好意,只是一会儿陛下若向舅舅问起事来,舅舅混沌答不上,怕陛下生恼还要牵连各位。”
这番话由卫青来说不太合适,显得他过于托大,如同显摆他在刘彻心中地位。
但霍去病年纪小,并不会因此就惹来众人的猜疑恶感。
围拢而来的大臣们被霍去病说服,虽然心中有些依依难舍,但也只分别向卫青告知了自己的名字,说下次过府拜访,便离开了。
卫青望着人群散去松了一口气,笑向霍去病道:“还是你聪慧,一会儿我就去向姐姐夸你。”
三言两语竟然就能将人和气地说走。
如果换了卫青自己来,即便强逼着自己开口,怕也是很难从容应对这些常年玩弄心计口舌的同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