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来去匆匆,很快呈上一副乌黑油亮带血丝的gui甲。皇帝接过gui甲轻抚两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随后闭上眼默默念上一段祷文,“若你们在天有灵,请祝我选出合适的人选吧!”接着,使劲的摇起了gui甲。碧落见状连忙施展真气探查里面的卦象,却不料皇帝摇了7下就停了下来,喃喃道,“绛儿,你只陪了我7年,我便只摇7下。”
“叫人来看看怎么说!”
监天司的负责人本就候在外面,一传就到,白衣白鞋紫色头发,面色清冷。他接过gui卜,细细抚摸半天,“敢问皇上所问何事?此卦在坤位,利女子,若是男子,则宜向东南寻福田。变一卦之处在此”,监天司手指卦面,认真的解读着,“正所谓潜龙在野,短时间内平稳无波,但长期看来却是所谓‘狡兔三窟之兆’,一旦有危机发动便可南北呼应,棘手之事可解,乃大吉大利之卦也。”
“狡兔三窟?大吉大利?”皇帝斜眼觑了监天司一眼,语调上扬。
年轻的男子不卑不亢,施礼回道,“微臣不知皇上所问何事,但是就卦象而言,的确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你的意思?绛儿?也对,你也是女子,我差点忘了。”皇帝听了监天司的话,脸上一松,满是皱纹,沟壑如瀑的面上,竟露出了甜蜜的笑。
“来人,传寡人诏,众位卿家,寡人时日不久矣,现将大胤天下交给吾女墨明素。三子墨明涛封贤王,从旁协助明素处理政务,全力协作,不能有所隐藏。另,六子墨明煦沿袭旧号,封雍王,朕将庐陵到南海的地方都划给你做封地,待新帝登基后便择日启程上任,不得有误!众位卿家可曾听明白?”
“儿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便退下吧。”皇帝心事一了,疲软的身体一下滑倒在龙床上,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懒洋洋的挥挥手,“都下去吧,太医和孩子们也都退下吧。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一屋子的人于是瞬间撤的干干净净。
房间是就是华丽的无可指摘的明丽,摆设高贵,焚香典雅,床边的书桌上还堆着未来得及处理的文书,只不过空荡荡的龙床上,空余一个垂垂老去的男人。这个天下是他的,但他不快乐。他是否在回忆过去的时光?从出生,到成长,第一次受到父母表扬,第一次遇到心仪的女子,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孩子,第一次亲手送走自己的爱人,第一次……
碧落一边想着,一边退后。他走在最后一个,轻轻的合上了皇帝寝宫的门,仿佛也合上了这个男人的一生。
“煦儿,你果然是朕的儿子,只有你最清醒……”沉重的门扇合上时,里面飘出一句话。
碧落对着里面无声的点头,将手上最后的一丝风切断在合起来的门扉之间。
幸好这个不快乐的男人终于要死了,死了也就从这个天下人觊觎不已的皇位上彻底的解脱了——不论你是谁,为着你最后对我的纵容,我送你一声“父皇,走好”也不算违心。愿你下一世能随心所欲的生活,泼墨随意、策马千里、狂啸天地之间,纵情山水之外。莫要再入皇家,落得最后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明煦,你站住!”
碧落得了便宜心中激动,正要快点回去洗澡休息好早日赶回去看yin霜,就听到身后明素中气十足的一声叫唤。他无奈定住脚步,“皇姐何事?哦,不,忘了恭喜你,大概马上要叫皇上了。”
“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要把到手的皇位送出去?你疯了啊!”
“姐,第一,我并不是真正的墨明煦,他的愿望不代表要有我这个冒牌货来完成。第二,我真的没有能力负担起一个国家,我只希望和心爱的人,在个干干净净的院落里聊天睡觉,安度余生。你的抱负,自当有你亲自施展,假借他人之手,终会有遗憾。况且让你登基这事,攸关天意,皇姐不该强人所难。”
“南方的事一直不消停,只是我们怕父皇担心压着不报而已!南海那里老是有暴民作乱,你此去真的不是去享福,而是进了刀山火海!”
“无妨,更深的刀山火海也去得。姐,明煦但求一个自由身,其他的事,我真的不在乎。既然乱,就平定它;既然不消停,就让它消停。你该知道‘疏导’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明素望着这个黑了瘦了满脸都是风尘的男子,终于说不出话来了。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弟弟,但是这个墨明煦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很出色,明事理,懂进退,担得起责任,也有自己的手腕。交给他的事,总是办得刚刚好,又不会骄傲炫耀,抢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以为他是为了皇位才如此低调的做人,好让父皇侧眼,谁知他竟是天生的风流骨,只要女人不要江山!
“罢,你既已决定,那便遂你的愿吧。北方不用去了,大理的皇帝暴毙,联军已撤。据说你的手下将天花的防治方法也传给了北蛮和大理的人,最近几天就该有消息了,在京城等着吧,顺便准备去南边上任。”
“如此,谢皇姐。”
碧落叫她皇姐,行的却是君臣之礼。他不再理会明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