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明素的人来晚了,害你受苦。”帘子后面的女声婉转沉静,引人遐思。
封夏对着看不到的方向略一点头,“没有的事。在下7岁开始就在行伍之间锻炼,出生入死也很多次,天牢那点小事,区区还未放在心上。况且,公主事先关照过的吧?”
“唉,父皇……封将军,说来我们也算是姐弟……”明素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往事,语气无限拉长,“当年我母后可也是封家的一份子,出入战场,舍生忘死。咱们脚下的这块土地,可有不少是她打下来的,想她未及双十年华,已经凭我天朝50万兵将力退蛮人80万大军,明素很是羡慕啊!”
“公主说笑了”,封夏一听到明素竟然想要学已故的皇后,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劝道。但话出了口,才觉出这样讲,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罪臣该对长公主讲的话,只好僵在那里,进退不能。
“是啊,我也觉得我是说笑了。”帘子里面的人倒是没多想,说话的声音变得慵懒,也带着自嘲,“我是太平盛世下的天朝公主,哼哼,有祖训在前,又怎么能干涉朝政!要不是身为女子,恐怕早就……我恨啊,到头来救了我的,倒是我最痛恨的女儿身!将军,你可知道,明煦也被自家的人暗杀,所幸天降奇迹,我的幼弟才保住了命!”
封夏不知道为何,见惯生死的他竟在这女子面前短了半截,只好低头不再讲话,生怕又一次讲错了话。但是明素口中的这位明煦,他倒是知道的。不只是他,只要是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6皇子明煦!
墨家的6皇子明煦,是启国几百年来不世出的美男子,听说,那身段,那姿容,那气度……顾盼之间都是美,不知道多少国家的公主等着想嫁给他。但明煦却是个没野心没势力的王子,整天就知道写写字,画画花鸟,一点都没出息。居然说有人要暗杀他,听公主的语气还是皇室内的自相残杀,还真是出乎封夏的意料。
他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这位长公主的话——在他眼中,强者胜,才是真理。弱的人就算被淘汰了,也是顺应天意的,所谓弱rou强食,要是他自己技不如人死在了战场上,也不会有一句怨言——要怪就怪他自己学艺不Jing。所以对皇家这种莫名其妙的深宫内斗、结党营私、于国于世无益的“内耗”很是鄙视和愤慨。
当兵的致家中娇妻幼子老父老母于不顾,为保一方平安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这群所谓的天朝重丞,九龙之子,却吃着百姓的存粮,拿着百姓的血汗,窝在帝都当蛀虫。他们的脑子里,装的并不是救国安民,内忧外患,却是在想,今天要拉拢谁谁,明天又要杀掉谁谁……
欲望无休无止,如洪荒巨兽般吞掉了这些人唯一的良知。就算最后得偿所愿,变作孤家寡人,不知道那些冤魂会不会再午夜梦回的时候找他们索命?
明素自然不知道封夏冷然外表下的真实想法,但还是一径的在帘子后面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一室,各怀心事。
说不出的沉重在密室的咫尺之间弥散流转,顶上的通风口“呜呜”的啸着,仿佛铁石之躯也承受不住家国之痛,宫闱之污,忍不住要以嘶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封将军,你听,死去将士们不甘的吼声,每晚伴着我们!他们出生入死抢回来的土地,我们却没有守好,我们姓墨的,都是罪人啊……”
“公主!”封夏没料到她竟自责到了这样的地步,不忍的打断了明素的话。生下来就在墨氏衰败的时候,也不能算是任何人的错。
“想必你也知道了,‘得悦阁’说起来是一个组织,其实更像是一个理想中的城市。”明素像是决定了什么,忽然另起话题道。
“是,进来的时候见过,的确不错。易守难攻。”封夏一听这事,知道主题要出现了,也就实话实说。
“呵呵,还真是3句话不离老本行。你不知道,李歌来的时候,说的是这里的地域划分很合理!”说着,明素也难得的在里面掩口笑了两声,“但我要的不是这个!封将军,你该知道的!”
就在明素这语气的一转折之间,刚才的女子柔美之气顿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大漠上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感,封夏猛地一哆嗦,知道自己该表明态度了,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公主说的可是抗御外敌?”
“知我者,封夏大将军是也!”明素抚掌道。“将军可知,我手下还有一批人等你来训练?”
“人倒是其次,公主选的这个地方很好,前后皆有高山,而再远,就是北方蛮族欲攻我国的必经之路,外边又有护城河直通水上的官道,运输方便。实在是战略上不可多得的宝地啊!而且此处距离京城又近,万一逼……封夏多言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想说万一皇城里政变,有人逼宫,我们的人也能最快的速度赶到,控制住现场吧?京城局势一天乱过一天,这朝堂,更是乌烟瘴气,他们做得,为什么我们说不得?!”就在封夏以为她要抖出什么惊天内幕的时候,明素语气又一缓,干脆挑明现状,直接和他讲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