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姨夫首先开腔,你找人去检举我吗?
大东哥说不是。
姨夫带着不明的笑意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儿子扳倒了自己老子,你以为你瞒得过谁?
大东哥笑了说,我没找人检举你,我自己去的,我亲自去的。为**除害没必要隐姓埋名。
我倒吸一口气。
姨夫说,为**除害?你爸爸什么时候成了害?方奕东你都读了些什么书,你这么做怎么就不考虑爸爸的感受,你爸爸落得这地步难道你脸上光彩,难道你妈光彩?
语气颇为痛心疾首。
我听爸爸说,因为何鸣鸣引产而使这件事摁了下去。姨夫这次被提早退二线,算是个惩戒。
毕竟大家都在一个系统,若不是重大案件,谁也不想让谁不好看,可对于生活枯燥的公务员队伍来说,这样的新闻完全就是核爆级别的,明里虽然不说,但姨夫必定是近期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
仅仅是姨夫,姨夫把何鸣鸣保护得很好,所有的事一肩扛。我爸还因为这件事连带表扬了一下姨夫的壮举,于是被我妈发配书房一夜。
是书房,书房不比客房,书房可没有床。
我爸从此对姨夫任何举动不再发表任何言论。
人都很容易学乖。
但看起来,姨夫却没有,他不觉得有错,他来声讨他的儿子。
里面窸窣片刻,大东哥才笑着说,我为什么会后悔?我也不过是替国家揪出一个违法乱纪的不称职官员。包二nai一免到底这文件是红头的可不是我下的,你自己顶风违纪,你找谁?何鸣鸣她爸不还差点儿让你气死吗,你占了人家闺女的便宜,人家闺女可比你儿子还小。哎?是这么说吧?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何鸣鸣她爸中风了,是被一个老**棍给气的。
姨夫颤着声音问,是你去了她家,她家门口的传单都是你贴的?
大东哥立刻说,我为什么要去,难道被人家指着骂是**棍的儿子很光彩?你不要脸,我还知道羞耻。我要当了爸爸,绝不会打我孩子的妈,也不会让她自杀,更不会为了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闹得天下大乱,儿子要休学回来摆平这丑闻!一口一个你爸,你也配!
大东哥越说声音越大,他唱K都没这么激情,我看不行,立刻给老唐打电话,老唐说我收到了,我正往这边赶。
我说怎么办啊,大东哥吼起来了。
老唐说你别管了,你躲远一些知道吗?
姨夫没跟大东哥对掐,他低声说,你还真就是你妈家教育出来的种,跟徐瓜瓜一样。
隐约间含着笑意。
我一听扯到我头上了,十分莫名其妙。
小时候变声期恰恰赶上歌咏比赛,折腾出了咽炎,我从来不敢吼。
我哪里跟大东哥一样?
我可没有他刁钻。
大东哥的音量也降下来,声音有些模糊,我不得不贴到门板上,只听他不耐烦说,你别扯到瓜瓜头上。
姨夫这下软了语气说,你没有结婚想不到爸爸的心情。我跟你妈相处其实并不愉快,现在你也长大了,爸爸为什么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大东哥讽刺道,你别弄得跟朗诵似的。你什么心情?你中了邪,你发了疯,你把咱们家搞成这个德行还能幸福,你怎么个幸福你告诉我?
姨夫沉默了片刻,才叹息着说,本来我不想说这些事,但你是我的儿子,我实在不想你误解我。你妈她家都看不起你爸爸,你爷爷病了,请你姥爷去看病,他连坐都没坐,话也没说,号了脉就走人;爸爸不过是个公务员,不能跟你小姨夫这样做生意的人比,能年年让他们二老出去见识风光。爸爸跟你妈妈的婚姻根本就不幸福,但因为有你,爸爸希望你在健康的环境下长大,现在你长大了……
说着姨夫竟然哭起来。把我哭傻了,我没听男人哭过,被我打哭的吓哭的小男生不算,关键是这有什么好哭?
姨夫的冤屈毫无根据,他要是埋怨我妈倒还有理,全家最看不惯他的是她。老太爷可不是,老太爷谁都不待见,我爸总说他老泰山跟鲁迅似的,成天横眉冷对,整得他每次回去都跟等着挨斗一样忐忑。
我妈说她的爷爷在某次出诊后自此音信全无,于是老太爷心里就有Yin影,他老人家行医数十年,出诊记录屈指可数,这完全与看起看不起没有关系。老太爷不喜欢在旁人家里久坐也不喜欢到病人家里去,管你天皇老子还是富可敌国,我不去我就是不去。
我妈背地叫她老爹黄药师,可黄老邪十分疼爱大东哥,大东哥在国外的花销他出绝大半。不然凭姨夫,恐怕年年来回三次的机票钱都负担不起,更何况J.D。
第57节
我悄悄推门进去,姨夫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头留出来,我看到一呆,大东哥并不说话,只向我挥挥手,我只好退出去。
然后,大东哥说,所以,你早就想跟妈妈离婚了是不是?
姨夫不说话。
大东哥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