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花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捂着脸闷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勇安侯懊恼地捶胸顿足,“怪我,我没有仔仔细细去楚家盘查一番,就让你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亲。是我考虑不周,才让你上套了。那楚家不愿意让嫡子迎娶你,反而让庶子替嫁,明摆着是在耍咱们。”他蹲下身,扶着女儿的肩膀说道:“花儿,你听为父的。木已成舟。你今日必须娶了楚亦儒,把不痛快藏进心里,莫让外人看出来。等着父亲日后慢慢收拾楚家。今日,不能乱。你可懂?”
周大花痛心疾首,从未想过自己被人诓骗至此,“父亲。”
勇安侯一把强行扶起她,“花儿,站好。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任性胡闹了。纵使你不痛快,也不能让外人看出来。咱们周家丢不起这个人。你必须装作你很好的样子。你要大声告诉外人,你就是要娶楚家的庶子。至于其他的事情,咱们晚上慢慢商议。你已经躲得够久了,必须出去接待宾客了。给我笑!”
老父亲的话令她暂时恢复镇静,她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击败的。
周大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着父亲回到正厅接待宾客了。
一天下来,周大花内心经历了一番大喜大悲。
晚上,她好不容易撑到宾客都散去了,才有机会流露真实的一面。她颓废地坐在地上,六神无主地发呆。
勇安侯时刻都盯着女儿的一举一动,“花儿,你今日做得很棒,没有让外人看出破绽。”他半蹲着悉心教导女儿道:“你不管喜不喜欢他,他都是你亲自娶进门的夫君。他是庶子,可我是勇安侯,我有这个能力扶持他当上楚家的主人。所以,你莫怕。爹爹会帮你。至于楚家其他人,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敢骗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惹事到太岁头上了。”
周大花抬起头,颤颤巍巍地说道:“爹爹,他为什么要骗我啊?”
勇安侯心疼女儿,“怪我。你上面有三个哥哥,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从小对你百般宠爱。万万没有想到,让你养成单纯善良的性子。你还不懂人心,楚家既不想嫁一个嫡子,又想得到青州的至高权利,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何况是牺牲一个庶子。我估计那楚亦儒在楚家也没有什么话语权,是个说不上话的傀儡,任由楚家摆布。”
周大花垂下头,“他骗我,他骗我,他骗我……”
勇安侯无比心疼自己的女儿,“没事啊,有爹爹在。你无论做什么,爹爹都支持你的。”
周大花站起身,径直走向婚房,对外面守护的下人说道:“你们都退下去吧。”说完,她轻轻推开门,就看到楚亦儒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她跨过门槛就再也没有力气朝里走去,倚靠在门边,喃喃道:“你明明有机会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楚亦儒?”
楚亦儒大步流星就要朝她走去。
一声叱呵,“不许过来!”
楚亦儒站在原地不敢动,距离她仅仅一步之遥。
“我、我、我只是庶子。哥哥让我代替他去见你,我只能听他的话。”
周大花每吸的一口气都像是来自冰窖般寒冷,刺痛了一颗柔软的心,“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成为了整个青州最大的笑话!人人都在笑话我心高气傲,到头来还不是娶了一个庶子。”
楚亦儒垂下眼眸,眼眸里积蓄满了愧疚,原本想了一大堆华丽的辞藻,最后脱口而出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周大花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罢了,我既然将你娶回家,你便是我家的了。只是,我对你,仅有责任,一丝情意都没有。是你亲手葬送我对你的情意,我只有一颗心,已经被你丢弃了。”她转身走向门外,听到身后窸窣的声音。
“你不许跟过来。”她怒斥道。
楚亦儒止住步伐,心似油煎。
被掺了杂质的感情,即使一开始再纯粹,都会产生隔阂。
楚亦儒守着房间的红烛独坐到天明。他小心翼翼掀开衣袖,就能看到被打得皮开rou绽的手臂,耳畔能回响起出嫁前父亲的警告,要是被退婚就打死他们母子。早就习惯了毒打,他唯独不能让母亲因为自己而挨打。
第二日,他揉了揉一夜未眠而困倦的眼睛,就换了一身衣服去给长辈敬茶了。看样子也知道大花恨极了自己,他默默承受了这一切。
他在下人的带路下,恭敬地跪在堂前举着茶,“请!”
勇安侯经历昨日的事情,就不待见他了,“我不渴,你起来吧。”其他人更是将不满表现在脸上,对他嗤之以鼻。
他毅然举着茶杯不动,闷声不响的。
勇安侯愤然起身,“你愿意跪着就跪着。我可是让你起了,是你自己非要折磨自己的。”
深夜,勇安侯路过听辉堂时,看到他还在那里跪着,忍不住心软了。
突然,楚亦儒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今早就出远门了。临走时,她说心被人弄丢了。”
楚亦儒猛然转过身,将手中的茶杯失手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