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剖腹产……要怎么剖?”
“……”对上她焦急又无奈的眼神,我无辜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啊!
于是最终,剖腹产的提议也没能被实行。我们在碧儿房门口乱转了一个下午,几乎是到了凌晨,在外面传来新年的第一声爆竹声的同时,房里也传出了洪亮的哭声。
我和阿骄终于放下了心底的大石头,双双跌坐在房门前。看到对方的样子,各自会心一笑。
碧儿生了一对男婴,母子平安。等那对小子被我们请来的nai娘、妈妈们带出去清洗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将近一天没有进食了。提心吊胆了一天,这时候突然松懈下来,人就感觉特别累。于是烟花爆竹都交给店里的姑娘伙计们玩去了,我和阿骄都陪着碧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生在大年初一的孩子啊。”阿骄颇具感慨地说,“你还真会挑时候。”
碧儿显然还没有从疼痛中缓过来,说话还有些接不上气:“生孩子……真不是人干的,比那什么什么还要痛!还有……那个产婆,就知道用力用力,她要是……早点给我来个剖腹产什么的,我也不至于……痛苦那么久……”
我和阿骄对望一眼,然后讪讪地开口:“那个……你也不能怪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啊,反正母子平安不是么,将就将就啊。”
碧儿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再说。产婆进来说要给碧儿做点检查,于是我们就回自个儿房间睡觉去了。真需要休息啊,陪碧儿累了一天。
错过了除夕,元宵可不能再错过。于是我和阿骄把月子里的碧儿扔在床上,手挽手出去逛灯会。那天泽翌也在,花灯挂满了整个锦宫,七色的灯映出七色的光芒,连天际的那轮圆月都黯淡了。欢声笑语让我们都听不清自己说话的声音,熙熙攘攘的人群推着我们向前。元宵的夜晚注定不眠,我们在连猜了十几个灯谜以后,把三双手都拎不下的彩头灯笼随手送给了从身边经过的孩子。
那天我们都笑得很肆意,却也知道,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了。我们终究不属于这种太过喜庆的气氛,我们也不适合这种肆意玩耍的心境。放纵只要一下就好,我瞄准的只有那最高的巅峰而已。
采菊东篱下的生活,不适合我。
天气转暖,锦宫的一干桃花梨花迎春花,该开的都开了。百花争艳,我一直觉得这个词很俗,但此刻也的确找不出什么更恰当的词来形容花海中的锦宫了。风很温和,我也开始喝花茶,清爽的口感总能驱散春天的绵绵倦怠,也能让我看书时少打几个呵欠。
碧儿产后的身材保持得很好,这也是必须的,否则我们回了靖城以后,带着肚子上一圈肥rou,她就说不清楚了。那对名为“净”和“澈”的小小子,也养得白白嫩嫩,黑漆漆的眼睛很好地秉承了父亲的深邃,三个月就特别会笑,笑起来很招人喜欢,敢情也是皓阳的遗传?
那对小子特别喜欢泽翌家的小美女,可晴儿越长越有三无的架势,对那俩小子的粘腻完全没有反应。但两家的nai娘却很有共同语言,晴儿的nai娘经常带着小姑娘往行云袖跑,坐一桌就开始唠嗑,晴儿就捧本诗词坐在一旁,无视净儿和澈儿伸向她的小手。这个情景很可爱,因为晴儿总是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老成表情。
春去夏至,我终于从另一个角度领悟了苏东坡“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的境界——如果你是一个情商够高的人,那么当你很闲很闲的时候,你就能把身边的每一件事都观察到极其细微的程度,然后在其中找到一种令人只能苦笑的乐趣。
锦宫的夏天很热,偏偏就有人顶着炎炎酷暑大老远地跑来看儿子。听说是皇帝全家都出去避暑了,而皓阳正好不在当值期间,才落得清闲。
皓阳看到我时脸色并不好看,说潋最近被他爹和叔叔们盯得很紧。我心里明白,多半是云滟的原因。
到了这个时候,我很犹豫,要不要回靖城去。回去是想给潋做个照应,却又担心回去以后也被关进笼子。既然云府的人已经对潋有所察觉,那么对于我,自然也存了一份不一般的戒心。
犹豫了很久,我都没有做下什么决定。于是季节轮换,转眼又是一年。净儿和澈儿都已经会跑了,整天嗯嗯啊啊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愿。晴儿也终于妥协在两个小子的笑靥之下,时常一边拉一个地陪他们玩耍。
可自从皓阳来过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那种闲散的心境了。我一直处在轻度的焦虑和不安之中,思考着现在怎样采取迂回政策,把主动权握到手里。
时光仍在流逝,我在锦宫,一待就是两年。
镜子里的自己已经不是十六岁时的感觉了。原先的意气风发收敛了不少,倒是有了一种慵懒的味道。笑容不再是得意而娇媚的,反而添了一抹悠远和神秘。
总感觉伪装的功力又深了一层,连自己都在镜子里的笑容中品出了一丝深不可测的感觉。
碧儿也越发出落得成熟,言行举止都流露出稳重和凝练。是身为人母的原因么?否则那总是活力四射的俩小子怎么会这么听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