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婉扬组织帮众,定期集会,制定等级和赏罚制度,完善帮规,从下至上分层管理,对新人和底层帮众进行集中训练,组织相当严密。那些有才能的、和原来的程婉扬有过点什么什么的年轻男子都成了她直属的“天字号”部队。
这只是对蘅川帮内部的整治。除此之外,婉扬还拿出蘅川帮的经费节余扶助灾民,采取抗灾措施,更进行了灾后防疫工作。当然,从这个时代的设备条件和实际效果来看,只有最后一条做得还算有效。
但努力也不是白白付出的,婉扬的手下们都忠心耿耿地跟随着她,而蘅川帮也在当地建立了不小的威望。
有时候上天的安排真的是巧妙的。“黑社会大姐大”,这个在现代只能是说说的梦想,只是因为穿越就实现了。
因为这个意外收获,我脱离“变相人质”的身份不说,还一下子就招揽到整个蘅川帮的势力,而且绝对不用担心背叛。婉扬说可以为我联络其他几股柳家的势力,我也承诺要为他们在靖城找一个秘密据点,方便联络。
在等待消息传到靖城的几天里,我不仅和婉扬商量好了接下来的计划,还天南地北海聊,只是这气温居高不下,让人懒得连动不想动。
“我说你也太好命了,连穿越都穿到那么好的人家。”婉扬的酸气绝不下于阿骄,“看我就穿到这么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要带领一群灾民刨野菜挖深井……朝廷再不来人,连我都要去啃树皮了,什么世道!太不公平了!”
“你嚎什么嚎,这么大一帮派就成了你掌中之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哼,都说人生苦短,我那宝贵的生命就白白少了三年,还是少了我最青春最美丽最活力的三年,我心疼啊~”
婉扬捧脸,做祖国花朵状,然后扭动。连这话都和阿骄这么像,不愧是死党。
“得了吧。”我做出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人家小琴子穿过来就老了八岁,你跟她比幸运太多了。”
婉扬泫然欲泣,“老多少都是老啊,而且我现在为了蘅州的旱灾和帮务忙的是焦头烂额,这皱纹长起来是飞快的啊!”
我的白眼翻啊翻,“你什么时候从良了你,还为了灾民,你不是要贩毒走私开ji院办赌场的么?”
提到这个事,她万分沉痛:“那我问你,这里有毒可以贩吗?”
“好像……没有……”
“这里有私可以走吗?”
“呃……”我汗。
“这里开ji院办赌场犯法吗?”
“……不算吧……”我狂汗。
“那做了有什么意思啊!一点没有挑战性!”
婉扬仰天,神情愤懑,还忿忿地挥舞了两下小拳头。
我满头都是黑线:“那绑架总算犯法了吧?你绑个云滟绑个我,罪名可是大大的!”
“主谋是你好不好啊!我充其量就是个帮凶,而且按照计划,谁都怀疑不到我头上。”
婉扬拿起扇子使劲给自己扇风,接着说:“对了,那个云滟是怎么搞的,一般的富家千金被绑架不应该撕心裂肺地喊‘放了我吧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的吗?怎么她就整天像掉了魂似的一动不动神情呆滞,连绑她的绳子都可以省了。”
“哦,她失恋。”我没什么表情地说。
“切,真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孩子不知道社会的黑暗,这点打击都受不住。”
婉扬随口一句——说的时候是无意的,而我们却一度陷入沉默。
以前的璐是103家连锁酒吧的少东,听上去是个人人羡慕的名头,但谁能理解一个从小就要陪酒的孩子的苦?不仅如此,当她再大一些,还要故作媚态地和那些纨绔子弟交往,初三那一年她经常醉醺醺地回来宿舍,第二天头痛到不能去上课。小瑶和小琴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在父亲所处的官场中看遍世态炎凉,一个在音乐世家里被迫学遍各种乐器,只为了给父母争一点面子满足一点虚荣心。
云滟那样每天都顺风顺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小姐生活,我们说不羡慕不嫉妒,那就太假了。但这纯种的大小姐生活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像云滟一样头脑简单到没有一点心计,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成天骄傲地把头抬到天上去。
“你也知道是大小姐了,能和我们比么。”
我悠悠地晃着手中的扇子,思绪飘得很远。
以前我们四个聚在一起,曾讨论过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最美好的,大家都是一通胡吹。后来我们换话题,什么样的人生是最无趣的,观点很一致,无脑的大小姐最无趣。
我们习惯每天都看着别人在自己掌心里跳小丑舞,用犀利的目光观察形形色色的人,冷笑着寻自己的乐子。但事实上,有谁不希望自己是蜜罐子里泡大的,谁想要那样晦暗的童年,谁能真正把那些不能对别人说起的回忆当成值得骄傲的东西呢?如果可以,谁不想做天使?偏偏我们没有这个福,过不了无忧无虑的日子,做不了纯真善良的天使,那就干脆堕落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