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
反正妈妈知道他学雕刻，第一反应不是关心他，而是担心他浪费时间在木雕上，影响比赛拿奖。
怕他受伤也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因为受伤就没有办法弹琴了。
妈妈这么说的时候，楚砚其实是难过的，心像是被一块无比巨大的石头压着一样，让他透不过气来，但是这一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他想了很多很多，也就释然了。
他不是她的儿子，他就是一个拿奖的工具，能够给他们带来荣誉的工具。
除此之外，毫无价值可言。
现在楚砚一分钟都不想在那个家里面多呆，早早的就背着大提琴出门了。
金海小区门口。
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声音传进楚砚耳朵里，“大爷，玉米十块钱3个，我找你十块钱。”白杨树下的小胖妞在积极营业。
她收了一张20的钱，还用手摸了摸上面的花纹，真是越来越有一个小老板的样子了。
现在的小摊位是越来越大了，种类也越来越丰富了。
楚砚背着琴在秦贝贝的小摊位面前站定。
把大爷送走之后，前一秒还在热情招呼顾客的秦贝贝看了他一眼，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然后回去坐在马扎上继续玩手机。
暑假档出了好多好看的电视剧，在小区门口她还蹭到了不知道谁家的无线，网速很快。
她要把那些年没有机会追完的剧，从头到尾看一遍！
楚砚看着小胖妞把手机放在筐子边上立起来，然后用白白嫩嫩的小胖手手捧着脸看电视。
见秦贝贝不搭理自己，楚砚只能借口买玉米，“老板，来个玉米。”
秦贝贝低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人真奇怪，明明是他说的不要套近乎，行啊，她照做了。
他倒好，凑上来干什么？
但是送上门来的钱，哪有不赚的道理？
天底下还没有把顾客往外撵的老板。
至少秦贝贝不是。
秦贝贝给他装了一个玉米，用塑料袋装着递给他。
动作敷衍极了。
楚砚没有接，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买玉米，他就是想来跟小胖妞道个歉。
昨天因为心情不好，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说话重了些。
他正在想着怎么开口道歉比较好，秦贝贝看着他不接，以为他少爷病又犯了，一拍额头，“哦，对，你吃玉米得剥皮，切断，我想起来了。”
楚砚伸出手刚想要阻止她。
但没追上秦贝贝的速度，她用塑料袋包着手，给他剥皮，然后用刀子切开。
“我的上帝，这下您满意了吗？”
楚砚：“……”
其实，他想说不用。
“我昨天说话有些过分了，今天早上特意来跟你道歉。”楚砚诚恳的弯腰向秦贝贝道歉。
在晨曦中，阳光穿过树梢，穿过树叶，穿过空气里面细小的尘埃，穿过玉米包子上面蒸腾的白色热气。
光打在坐在马扎上的女孩儿身上，打在上半身微微弯曲，头微垂，诚恳道歉的男孩身上。
恰巧这个时候街道上没有人，也没有声音，两个人都没有动作，要不是包子上面白色的热气还散发在空气中，秦贝贝还以为时间静止了呢。
秦贝贝没有动，是因为直接愣住了。
这孩子，倒也不用行这么大礼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一个大人怎么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呢？
怪，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反应过来之后，她赶紧站起身来，“别别别，嗨，多大点事。我都没往心里去，你这整的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因为秦贝贝起身的动作有点猛，马扎都倒在地上了。
楚砚没有说话保持着弯腰的动作。
一时间秦贝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这突然间的尴尬是怎么回事儿？
楚砚见她接受了自己的道歉，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他也能毫无负担的走了。
“谢谢。”少年低着头，眼神里没有聚焦的说道。
秦贝贝试探道：“……不客气？”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道个歉，怎么还扯上谢谢，不客气了？
语文老师呢，语文老师在哪里？
倒完歉，楚砚就神情恍惚的走了。
秦贝贝歪着头看着他的背影，虽然少年还是穿着很贵气，但是莫名的就感觉他有些落魄。
真是奇怪，明明看着就是个贵少爷。
落魄这个词语跟他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好吗？
但是回想起他刚刚双目无光，好像受到了无比巨大打击的样子，总感觉这孩子遇上事儿了。
这年纪轻轻的，能遇上什么大事儿？
想了想，秦贝贝突然一拍额头，“肯定是今天出高考成绩，他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