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是相信的,相信严炔的每一句话,相信他这个人。因为这个男人懒得去敷衍任何人,他从不会假装去在乎,也绝不会好心到对着一个陌生人一遍又一遍讲着一个个童话故事,以致于南劼记住了声音,却不记得面庞。
让他扮演乔莫峰是一个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建议,可是严炔却轻而易举的应允,就连南兮都惊讶几分。
严炔对一个人好会好到一种什么份上呢?是无限的纵容,会演变成所谓的理所应当。就像现在,他是不是应该理所应当的站在自己这边呢?
不是的,因为这个男人对晨之见也是一种没有限度的好。
南兮不忍心为难他,不忍心让他去做这个艰难的决定,不忍心非得用伤害诠释爱。
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后退一步吗?不可以,她告诉自己,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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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兮早早关了灯,不知为什么,她不喜欢亮光,她爱极了黑暗。
严炔躺在她的左侧,中间,隔了一条鸿沟。
两人默契的睁着眼睛,沉默着,这份寂静里,只有匀称的呼吸声拍打着节拍。
“严炔。”南兮喊了一声。
“嗯?”
“讲讲晨之见吧。”
“嗯?”
“我说,我突然有了想要听故事的兴趣,你讲讲晨之见吧。”
不是祈求你讲,不是希望你能讲,而是,你要讲给我。
严炔愣了半晌,终是缓慢开口:“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一个下雪天,她就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衣,冷的快要死掉。nainai不愿带一个陌生小女孩回家,只是把自己的棉袄脱给了那个小女孩。”
“她可能是没有家吧,一个流落在外的孤儿,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过了两天,还是在那条街,小女孩扯着一对年轻夫妻的裤脚哭着喊,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不要再把我送给别人,我很冷,我想回家。可是,她所谓的爸爸妈妈看都不看她一眼。”
“所以,我把她带到了nainai面前,什么威胁手段都用了,终于,nainai决定留下她。一个月之后,那对夫妻便找来了,要了一笔钱,仍旧没看那个女孩一眼。这些年,晨之见每年都要替他们还债,多少都照收不误。”
“南兮,在这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执念会有多深,可能在旁人眼里随时都应该舍弃的东西,对局内人来说是怎么都不愿放手的。晨之见的执念都给了她父母,再坏,有些东西割舍不掉,也是她愿意拿命去拼一拼的。”
“所以,南兮,我做错了,明明知道错了,可真当她跪在我面前,祈求我的时候,明知是错还是这样做了。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了,原谅之类的话没脸对你说。”
南兮背着身没有回话,安静的好像她已经睡着了。
可严炔知道没有。
严炔从未向任何人讲过晨之见的过去,知晓这些事的,现如今除了他就剩严悸。这个故事,和他的故事一样,都不适合当一个晚安曲。
“你是怎么知道的?”南兮问,“怎么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你把手机换了吧?”严炔问。
南兮笑,泪流到嘴边,淡淡的咸。
她转身环抱着严炔,泪打shi了枕头,半晌艰难的开口:“我原谅你。”
晨之见的执念,又何止父母?
她自是知道,晨之见于严炔而言,仍旧是舍不掉的一份牵挂。无关乎于别的,只为那一路扶持,携手走了一段满是黑暗的路罢了,谁都没有放弃谁。
晨之见是个小女孩的年纪,严炔又能大到什么地步?
他为什么会忤逆林慧梅的意思非要带晨之见回家,因为当时他也没有爸爸妈妈。
当时程佟已经去世,而严肖海是比刘杨贺美君更疯狂的魔鬼。
晨之见的执念是严炔,而严炔,归根结底,还是没能走出那份黑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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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兮强迫自己说了原谅,是为了严炔,但回头第二日大大的娱乐版面整幅报道,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刘杨和贺美君于昨晚夜里被扣上手铐,以涉嫌谋杀案被抓捕,晨之见被推上了众多的Yin谋论中。
严炔的手机还在南兮手里,她未能想得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推开严炔办公室,不知所措的想要解释:“我未曾想要这么做。”
“我知道。”严炔显然也是焦头烂额,事态的发展远比想象复杂的多。
再回头,晨之见就站在身后,看着面前两个人,苦笑着问:“我如此恬不知耻,到最后你还是要这么做,是吗,小炔?”
严炔起身,缓步走到南兮身旁,与南兮并排站着,说:“之见,难道你不知道你手里紧握的那点证据早就被南兮换掉了吗?”
晨之见茫然,呆立在门口回想了半晌,原来如此,冷笑:“真是低估你了南兮。”
“即便如此。.”严炔再道:“她也没有这样做!之见,有些事情,远比你表面上知晓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