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幼帝懵懂的眼神,元黛叹了口气:“你可能只有长大才能懂了……你现在只消知道,娘娘很爱你,而她也必须主持好这一切,让你坐好这个位置,才能平平安安长大,她不能陪你,也是一种爱啊……”
真是人怀了孩子,母爱也爆棚。
正感慨着呢,然而很快,当她的大儿子子书蒲杉和二儿子子书蒲海跑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忽然变身泼妇,孩子这东西,还是不是自己的看着顺心!
归府后天已微明,本以为在车上会睡着,却不想越晚越Jing神,现在已然不想睡觉。
雪已停,王府门外,雪的洁白与那偶露出来的门的朱红相互映衬着,正如同那雪地中一簇一簇盛开的片片红梅。花园里搭了临时的桌子,府里上下的仆从聚了一块儿写新春对联。上下服侍的见着主子回来,迎接、贺喜之余,也邀了自家主子一起书写对联。虽有了子书岚卿的参与,这项活动一定会拘束得多,但是能亲眼一睹其创作作品,那份殊荣在,就算拘束了些又何妨。
但是,子书岚卿却并不太愿意。不是因为累,他一贯对赴宴一类繁杂事务习以为常,但他很清楚,有自己在,这场难得的好好的活动便立马没了热闹样子,自己何必去搅和一通。他淡淡看了一眼,紧了紧肩上的披风,道:“你们写吧,我只看着就是。”他果真只是负手,立于百余步约三引之外的长廊处,远远的看着。
跟着这么些年,底下人们真的是瞧也合该瞧会了,一副对联,想着也不算太难,但真正念了给他们主子听了,却连置评都得不到。元黛撅了撅嘴道:“你可真是没趣。”子书岚卿冷冷瞥了一眼元黛。“哼,我也来写一个。”
她提笔:晚风若霖寒意少,遥见花影闹新春。万物复苏。
“还行吧。”又是鬼影一般的、来到又离去。
元黛抱胸:“还、行、吧?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
“喂!统共就仨字儿,就没了?您女儿也不同意啊?”
子书岚卿立马认真的思忖起来,半刻后道:“我不觉得这样,呃,硬凑上平仄的两个句子,值得我如何品评。再则……这横批的四个字,按理来说,合该总角幼童写出来……不,既然是女儿要求,嗯,挺好的。”
他转身,往书房去。背影消失,花园里忽然一下子炸开了锅,好不热闹。
但到了隐蔽处,并无人看见,他们好面子的主子殿下绕了好大一个圈儿,走去了夫人院子里。
东侧寝殿的殿门紧闭──噢,翊王殿下吃了个闭门羹哩。摇摇头,他走去西侧殿合衣睡下。
“……”看了他半晌,元黛忽然屈膝行了个平常礼:“翊王殿下慢慢赏景赏月,夜深了,妾身先行告退了。”
见她愤愤然快步离去的背影,子书岚卿不禁笑开了,哎,他本就不是来赏什么景什么月的……不过为赏人。现下人走了,不追吗?
才给人甩过脸子,却定还要去贴?他不要面子的吗?真的是。
子书岚卿撇了撇嘴,满心嫌弃的嘟囔:“这回连押韵也没有了。”
元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来到了身后:“你女儿写的。”
子书岚卿顿时正色点头:“写的挺好。”
不让进又怎样,西侧殿的床和东侧殿的床就隔一堵墙而已。
但是他还是没太睡着,他承认,他想,想女儿……好吧,他就是想他女儿的娘亲了。
早朝毕归府,花园里写对联的桌子还未撤去,上铺一副应是新的对联,定是晨起后元黛重写的。心下好笑外加好奇,他走上前去瞧,字体依然清秀灵丽,既不是女儿家常用的卫夫人簪花小楷,也不是男儿阔气的楷书或行草──上联:飒飒风来拂面暖,下联:绵绵春意笼人间。横批:煦色韶光。
寝殿里,元黛已经累的完全没力气了,这么闹腾的孩子,从肚子里第一次胎动到生孩子这一阵子,就没让她妈舒服过一回!该不会又是个男孩儿吧?自己想要个闺女,咋就这么难呢!
一夜未眠,早朝一下,子书岚卿几乎是飞奔着回来,到了产房门口的时候他连门槛都忘了跨,一个跟头翻下去,而同一时刻,产房里爆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比子书蒲杉和子书蒲海他们任何一个出生时都响亮。
元黛挑了挑眉:“我看你是腻烦我了,眼里就剩孩子了,哼,也对,七年之痒。”说罢她径自收了对联进了房。
然后接下来的半天,元黛都再没理过他。子书岚卿很郁闷,这年头,连实话都不能说了吗?他只能暗暗祈祷这样的状态别持续太久,因为他拉不下脸去,而元黛每次怀孕都十分烈脾气。叹了口气,女儿啊,你快点儿出来吧。
于是夜里刚睡下,他女儿就如他所愿,要出来了。可他又不满意了,怎么能晚上出来呢!也不体谅她娘亲生了一白天的气,要休息休息呢!
转头一看──树荫下,蒲杉和蒲海两个已经你靠我我靠你的坐在树底下睡着了。
身后,幼帝小大人一样的一把折扇施施然扇着的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