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哦……”
老罗差点儿掀桌子。
纪柠临走前,还把那瓶洗发膏留给了罗教授,她小心翼翼地跟罗教授说,这洗发水真的很神奇,很能生发。在罗文远砸桌子那一霎那,她连忙抱着脑袋跑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在大气不敢喘一下的DNA分析组实验室,小纪同学抱着一本厚厚的英文词典,忍着一肚子的闲话,边憋得无聊边翻文献。
放学六点十分,徐听眠换下实验服,拿上车钥匙下二楼去接纪柠回家。
走到DNA分析组的实验室门口,就看到下班了的研究生们抱着笔电,一个个敞开实验室的大门,静悄悄往外走,他们见到徐教授,纷纷恭敬问好。
相对于自家老板,绝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徐听眠教授更为恐怖一些。
所以当徐听眠往屋内看纪柠时,看到纪柠趴在桌子上,两根腿扑棱扑棱在椅子下面乱晃,
有人就跟徐教授悄悄打小报告,
“老板下午发了火。”
“看不完那些文献,不让走。”
徐听眠去找老罗。
老罗办公桌上醒目地放着一瓶生姜洗发水,徐听眠打眼一看,就认出来这是纪柠前些日子从拼夕夕上花9.9买的那买一赠一的智商税,
瞬间乐了,
“人到中年,不要那么看不开。”
罗教授:“……”
“你女朋友好讨厌!”老罗抓着那洗发水,摆在徐听眠眼前。
徐听眠挑挑眉,“你没收的?”
罗文远:“我敢吗?她自个儿给我推销的!!!”
“跟我说,‘罗老师,植发一次需要好几千,这个洗发水,洗一次,能保半年的头发不掉’!”
“我特么!”罗教授揪着自己脑袋两边那一串稀疏的毛,快要崩溃了,“我特么……是不是你跟她泄密的我植过发!!!”
徐听眠忍俊不禁,别过头去笑了两下,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不要让它刺激到好友,
“你植发这事儿,不是整个学院都知道的?”
“……”
“院长上次还跟我说,‘小徐啊,下次跟小罗说说,别去那家医院植发了,你看看他近半年秃的……’。”
“……”
“阿西吧!”
老罗快疯了,
“你们两口子还是人嘛!上班的时候小魔鬼来折磨我,下班还要被大魔鬼折磨!阿西吧!阿西吧!你滴——大大滴坏!”
“纪柠怎么样。”徐听眠悠悠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随手一翻茶几下面的茶柜,就直接将最昂贵的、老罗收集了好久只有在招待大院长级别的领导才舍得拿出来的茶叶给翻了出来。
动作流利,烧水沏茶。
老罗已经不想再去看这个“大魔鬼”。
“还能怎么样?很好!”老罗无力摊在桌面,用手拔着自己脑袋顶左侧那串毛,一根一根展开,
“看到没?这撮头发。”
“本来过年那会儿我数一数,还是五千五百五十五根。”
“你女朋友来我组里三个星期后,昨天晚上我再次一数,它掉到了四千九百五十五根。”
徐听眠:“……”
罗文远:“老徐!真的!说真的!”
“我不否认你女朋友,在某些方面天赋秉异。”
“但在搞学术上——就单单说她的态度,真的!很感人!”
徐听眠靠在扶手上,黑色衬衣袖子微微卷起,揉着眉心。
老罗叹了口气,很认真地劝道,
“要不还是你来带吧,我不行,我良心过不去,你知道我对学生向来严格……”
“我自己下不了狠心。”徐听眠道。
老罗觉得他有病,
“自己心疼就揣在兜里宠着啊……”
“你的研究生,你只要点头毕业,谁还敢说一个子儿的‘不行’?”
徐听眠摸着茶杯的边缘,热气在那杯口缓缓上升,
“你帮帮我。”
“什么?”
徐听眠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双手撑在膝盖前,一字一句,恳求老罗,
“对她严一点儿。”
“……”
“你真是有病啊……”老罗抓了把头发,“人家谈恋爱都是往死里疼女朋友,你倒好,把人往架子上赶!”
“是什么让上学期还帮老婆跪遍整个生科院讨要答案的徐教授突然大转性情,要求其他教授严厉对待自己的小女朋友了?”
“……”
“你就不怕我训哭她?”
“……”
徐听眠低沉地笑了一声,
“哭了我回去哄。”
“啥?”老罗没听清,“你说啥?”
“没什么。”徐听眠悠悠扶了下领带,抬起头来看着老罗,
“训哭了,咱俩就去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