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芷柔郡主出手对付季娴,好歹还能有些威慑力,戚百休这种纯粹靠嘴来劝的,有人理他才怪。
更别说对上的是一向脑回路清奇的白珍珍,可怜的戚百休,怕是要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了。
感慨一句的功夫,云鹤已经把马车赶到了将军府外。
“世子爷,将军府到了。”
“嗯。”江陶应了一声,放下手中书卷,捞了一旁的雕花木盒在手,这才下了马车。
江夫人近日受了陛下赏赐,得了几匹好料子,便立马遣人请了云秀坊的绣娘做了几件衣裳出来。
如今她身上这件便是其中之一。
云秀坊在封京城都是有名声的,自然绣工不差,一匹软烟罗的料子裁作长袍,云翻雾涌的纹路从侧腰处爬过。纯白变作天蓝的地方裁做广袖,两只引颈高歌的白鹤盘旋其上。
她今日登门拜访,特地穿了这一身儿来,是打心眼里喜欢。
虽说也是老一样的素淡,却素淡得格外好看
俊秀公子半敛眉眼,宽大袖摆遮住掌中之物,一身蓝白衣袍,恍若风一吹便要凌风而去,成了九重天上的仙人一般。
云鹤得了吩咐,调转马车离开。离开前他瞥了一眼自家云淡风轻的世子爷,只见对方捧着个什么东西,气质风度无一不佳,上前同那侍卫说话。
江陶拿着江夫人要自己带的东西施施然上前,才开口吐出两字,就被侍卫毕恭毕敬地带进了将军府。
她倒也不诧异,毕竟幼时学武,她与江流时常来。便是不学武了,年关时节也常随江夫人走动,将军府的人也是认得她的。
“世子今日是来找小少爷的?”
戚将军和夫人育有儿子,戚百休是幼子,府里便称其为小少爷。
“应母亲所托,来找戚伯父。不知他可在府中?”
其实江陶也不能确定,戚将军几年前便从边疆撤了回来,在封京城火器营训练新兵,有事没事就喜欢出去和同僚喝酒。
“世子来得巧呢,大公子和将军刚回来不久,应当还在前厅叙话,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有劳。”江陶轻微颔首,算是致谢,便跟着侍卫一路去往前厅。
将军府占地颇大,一路上却见不到多少亭台景趣,最多就是枝繁叶茂的高大树木。
这也算是将军府的一个特色。
戚将军的夫人是耽美之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做过最叛逆的事情大约就是当年抛下一切跟着戚将军去了边疆。也因着这个缘故,戚将军对她很是爱重,成婚二十余载未纳二色,更是时常带着夫人四处游玩。
戚夫人体质特殊,闻不得那些呛鼻浓郁的花香。戚将军便独辟蹊径,采买了一大批的果树苗回府,亲自种下了满府的Yin凉。
说起来,她幼时来的时候,还爬到树上摘果子来呢。
思及此,她不由得望向了最近的一棵梨树。
如今已是六月上旬,雪白梨花已有开败的迹象,蔫哒哒地挂在枝丫上,与深绿的叶片相映。
她稍微出神一会儿,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步子,冲着对面弯腰行礼。
“大公子。”
江陶不至于行礼,而是抬眸望了过去,不其然地撞进一双肃杀的眼眸之中。
只瞧了一眼,她便移了视线,低垂眉目喊了一句。
“妄之兄。”
那人一手拂开横在面前的花枝,三两步便到了近前。
“启明这是来做什么?”戚盛一眼便看到了江陶护在怀里的东西,也就问了出来。
“母亲有些东西要我送来,正巧我也有事寻明照,便揽了这活计。”
“说的也是,往日里做这事儿的可是江流那小子,你可有些时日未曾来过了。”
哪怕江流外派,江夫人也极少使唤江陶做这种泡跑腿的事情。是以年关过后,戚盛还是第一次在自家院子里见到江陶。
两人说话间,侍卫已经得了戚盛的眼神退了下去,江陶对此也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反应。
“我刚与父亲聊完,他应当还在里头。”戚盛与江陶转过一个弯,便到了前厅外头。
正如戚盛所说,戚将军正罕见地坐在前厅擦拭他那把长剑,见得人影还颇为诧异,停了手中活计迎出来,才知道是江陶来了。
“你这小子,江小子来了也不派人知会我一声,倒是你与他聊得痛快。”戚永歌嫌弃地白了自己儿子一眼,戚盛也没说什么,沉眸看着戚永歌把人拐带进了前厅,他自己却只是目送着。
“戚伯父,妄之兄他……”
“莫管他,他待会儿还要出府去,可是个大忙人呢。”
戚永歌嘴上损着自己的儿子,到底还是担忧几分,不然也不会在戚盛出府前还要聊几句了。
不过,戚盛能有什么事,需要晚上去做呢?
要知道,作为北镇抚司的指挥同知,他已经很少要去亲自做什么事情,只有大案子才能劳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