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我回来得……太迟了。”
裴洛忽然觉得有些想哭,她忍住泪, 不多说。
马车缓慢停在宫门前, 齐陌先下去,裴洛跟在他身后。
罗总管在前面领路, 往承英殿走。
一路上气氛压抑安静,林时景走在他们两人身后, 留出空间。
直到承英殿前,罗总管进去通报。
“林将军、齐将军、裴姑娘,请进。”
小太监领命出来,躬身领着三人进去。
承英殿内, 永靖帝端坐在书案后,三人齐齐跪下行礼。
“平身。”
裴洛跟着齐陌和林时景起身,她站在齐陌身旁,居于侧位,三人的位置站立像是把她护在最安全的地方。
大理寺少卿康平亦站在角落,看见林时景和齐陌进来,莫名升起不安感。
今日早朝一散,大理寺少卿康平向永靖帝状告一桩通敌之案。
他言远安侯府的裴姑娘之父宋寒,是一名通敌叛国的罪臣。
宋寒当时同战营的战友言宋寒曾与西炤之人见面,宋寒早已投在当时的叛臣平宁侯门下。
宋寒妻弟裴铭拿着宋寒家信,亦言宋寒在信中要妻与他一道离开远去西炤。
他说裴洛身边还藏着许多父亲家信,裴洛亦早知父亲投敌一事,故意瞒而不报。
永靖帝当即宣人进宫。
不曾想,远安侯先来一步,他与永靖帝说了一句话,永靖帝态度明显转变。
可不管怎么说,此事与齐将军并无关系,他缘何来此?
康平隐隐觉得今日之事会不成。
倘若真的不成,那他岂不是……
康平心思复杂,承英殿内跪着的两人也胆怯地缩成一团,浑身发抖,不敢乱看。
其中一人听见那一句裴姑娘,有了些反应,低着头只能看到一双锦绣的鞋子。
在他身前不远处,远安侯坐在椅子上,握着拳头轻咳几声,似乎身子有些不适。
“要不要请御医?”
“多谢陛下关心,臣无大事。”
远安侯起身,拱手道:“如今人既已到齐,还请陛下容臣驳斥这贼人的话。”
裴铭听见远安侯的话,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
他正思索着待会儿怎么反驳,听得远安侯喊他,“你抬头,往你左手边看。”
裴铭抬头往左侧看去,不敢抬高视线。
“再抬高点,看看中间那人样貌。”
裴铭听命抬高视线,他先是看到林时景,而后才看到林时景身旁的那男子。
那男子一身墨黑衣袍,眉宇间透着英气,仔细看去似乎又有几分书生之气。
裴铭看到他的第一眼,魂吓飞了大半,“宋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寒朝他走近,他吓得面色苍白,随手乱挥,“你别过来,别过来!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就算要报仇也别寻我啊。”
那惊叫的声音有些熟悉。
裴洛侧眸看去,一眼看到熟悉的人。
她忍不住往前一步,眼里震惊难扼。
她没想到,状告他父亲之人会是裴铭。
“你怕什么,你不是说宋寒通敌叛国,死了也是应当。他又怎么会是宋寒?”远安侯不紧不慢地道。
裴铭惊吓的神智慢慢回拢,他盯着宋寒看,想起自己在何地,磕头求饶:“草民一时失态,求陛下饶命。”
“你告诉朕,这个人和宋寒长得有几分相似?”
裴铭不敢再看宋寒,犹豫着回答:“不、不太像。”
“不像?你刚刚的样子是觉得不像?还是说你觉得朕好糊弄?”
裴铭吓得一个劲求饶,再不敢胡言:“草民不敢,这位大人确实生得和宋寒极像,但宋寒已经在战场丧命,他再像也不是宋寒。草民只是一时被吓到,才如此失态,求陛下饶命。”
“所以,齐将军和宋寒长得一样,是不是?”
“……是。”
永靖帝问到此处,无意多问。
他看向齐陌:“齐将军,你有何话可说?”
齐陌握紧双拳,似乎想回头。但他到底没有回头我,上前一步跪下,“禀陛下,微臣……正是宋寒。”
一言出,惊得裴铭和“战友”抬头看他。
他们二人瞳孔震惊,事情走向和他们预想中的不同,他们忽然觉得有一把刀架在脖颈上方,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裴洛目光落在齐陌身上,心中悬了多日的大石终于落下。
“若你是宋寒,你被远安侯救下,为何不回去见你妻女?”
“回陛下,当初微臣身怀密信,被追兵追捕至悬崖边。微臣情急无奈之下,跳崖坠入急流之中。幸得远安侯相救,才捡回一条命。只是……微臣记忆全无,多年苦寻只能记起一些零碎片段。如今方忆起自己是谁,家在何方。”
齐陌,不应该说是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