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奋斗的两件东西有关,也算得其所了。
穆弘远打点行囊,辞别李季诚,要往中原重寻杀死大哥史器的仇人。李季诚道:“若蒙不弃,愿助表哥寻找仇人。”穆弘远道:“不必。你还是精心照顾一品堂为是。难保贼人不再来作乱。”李季诚想想也是,再则,虽然父亲已出家,父丧可不守,但为人子女,还是要缅怀一下的。于是不再勉强,送到长亭外,再次话别。穆弘远再三托付李季诚照顾李嬷嬷,季诚笑道:“有莲亭呢,我以后也会教她老人家习武强身,让她好好应用体内的功力。”提起话头,大家又想起了逝去的洞见大师,默然一阵,各自上马,这才分开。
穆弘远一个人向着中原的方向骑行,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身边风土渐渐有了变化。他来西夏的时候,是在人事不知的情况下被带来的,现在只身回去,沿途风景对他来说自是陌生,只见树木叶片渐渐宽展,溪流渐渐粗壮,人民言谈渐渐听得懂了,知是到了大宋地界了。这一日下马一瞧,石碑上写着“固关镇”,其中的“关”必是指刚刚经过的大震关了,再往前一百多里,就是前次捉到严缙的崇信城了。穆弘远精神为之一振,赶紧牵马进集市寻面馆填饱肚子。他为人简约,虽然临走李季诚送给他许多银子,因想着报仇任重道远,留着银子好办事,是以仍旧吃喝简单,只以赶路为要。他想着先找到严缙,把上次没问明白的话再好好问问,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这样想着,面已经上来了。穆弘远刚吃了一口,就觉得右后方有人在看他。他回头,是一个男人,穿着黄衫,也在吃面。只不过穆弘远吃的是黄花菜木耳打卤面,那个人吃的是炸酱面。当穆弘远回头看他时,他是低着头的。穆弘远很确定自己没有感觉错,那么,他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看过穆弘远?穆弘远回过头来,这次把余光留了一点,观察那边的动静,果然,那人又抬起头看他。穆弘远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是余光告诉他那张脸他明明没见过。这件事好生奇怪,穆弘远匆匆吃完,走出面馆,直觉中那人也跟着付了帐,跟着走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穆弘远走过几条街,拐进一条小巷。一转身,那个人低着头正要进巷口,见穆弘远转身,忙转身欲走。穆弘远朗声道:“怎么,兄台真是要找小弟的,却为何不肯相见啊?”
那人见躲不过去,也不言语,回身冲穆弘远扑来。——他的身形好快!一眨眼间已到眼前。穆弘远忙出手挡格,那人却并不近前,前前后后,飘忽不定。穆弘远这回看清了他的脸,一道巴掌长的刀疤斜斜爬在他的脸上,覆盖了整个右脸,再加上他这打法,穆弘远饶是见过世面,也不由得心里暗惊。打了几十合,穆弘远沉不住气了,挥手拔剑出鞘!一剑挥去,却被刀疤脸躲开了!一寸不多,一寸不少,他身子往后一缩,一飘,荡开的距离正好足够躲开穆弘远这一剑!
穆弘远虽然吃惊,却并不甘心,刷刷又连挥四五剑,都是一样效果。刀疤脸只躲,不出手,也不说话。小巷窄小,却能任他飘忽,恍如旷无人烟的荒野。
穆弘远静下心,仔细观察对方的“飘法”,却也发现些门道——他双袖摇摆,双足也似没有力气般,带动他行动的力气只来自于胸口和小腹。这样中间发力,四肢包括腰来配合并保持平衡,就像——
就像水母!穆弘远心念一动,手中的剑虚晃两招就到了对方下盘,跟着身体一用劲,整个人使轻功往前一送,剑尖终于划过了刀疤脸的双腿!半寸的血槽!刀疤脸大腿的血喷将出来,霎时将衣裤尽皆染红。
人说捉水母,必用刀子快速割断它所有的腿,它就跑不了了。看来对这个刀疤脸也同样奏效,只不过,穆弘远没有那么狠。“你还是不肯说你是谁么?”
“呵呵呵……”刀疤脸竟然笑了几声,声音极为难听——原来他不是哑巴!只不过,穆弘远能听得出,他一定不常开口说话,一定。现在他笑了,是否意味着,他并不认为,穆弘远已经能捉住他?
突然,他身形一晃,鬼魅般不见了。穆弘远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儿从他身上分离开一寸——仅仅一寸,整个人就都不见了。穆弘远顺着这寸影子生成的方向追出小巷,大街上人来人往,就是不见穿黄衫的刀疤脸。他用了怎样的加速度逃离的啊?!——到后来人眼竟然都无法捕捉。穆弘远叹了口气,突然感觉很疲倦,一定是刚才高度紧张所致。他决定找家饭馆,重新吃一顿午饭。
“壁虎”水母
这回他点了点“丰盛”的:尖椒豆腐干,烧牛肉,二两白酒。没要主食,自斟自饮。饮到一半,打门口进来一个人,穆弘远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水母”又来了!他换了身干净皂色衣服,走起路来也没什么异样,竟如同没受过伤一样!穆弘远这次不得不对他的来历感兴趣了,可是,谁又知道这是哪门哪派的功夫,使人既像水母一样会“飘”,又像壁虎一样快速愈合伤口?
水母直奔穆弘远而来,手往穆弘远肩膀上搭,穆弘远知道若是搭上了必定中毒,就将肩膀一缩,挥起手中的剑鞘去挡。水母故伎重演,缩手倒快,回身奔出门外。穆弘远抛在桌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