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之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畏惧和害怕?
所以还是不爱啊……
原本跨进来的脚步慢慢收回,颀长身影在门边停顿了片刻,一言不发,一拳捶在了门板上,而后转身离去。
门板上落了一道很清晰的裂痕,裂痕上血迹斑斑。
愉景盯着门板久久挪不开视线,他的手受伤了,他疼不疼?
原本悬着的心一点点回落,可伴随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愉景整个人竟完全没有失去他身影压迫的轻松感,反似泄了气一般瘫软在床榻上。
他刚刚看她的眼神里有怨恨,愤怒,还有克制,除此之外,好似还有一丝失落。
这失落压在心头沉沉的,令人无法呼吸。
傅长烨踉跄而去,周身再不见寻常的傲气。山中彻底黑了下来,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拐角。
随着他的离去,愉景突然觉着自己的心好似也被掏空了一般,空落落的,没有落根之地。
……
山夜shi沉。
及至半夜,竟然刮起了的大风。风穿树梢山林,几经曲折,更发出了呜咽之声,听得人毛骨悚立。
愉景独自躺在床榻上,听着风声,忍泪抱住了自己。
其实她很怕黑,更害怕孤单一人。可是她想,花草会开放,人也会长大,而她也终究有自己的路要走,出了宫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风满小院,灌进门窗,廊下并排摆放的芙蓉花盆随风不稳,连着摔落在地,青瓷四分五裂,发出破碎声响。
愉景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去适应风雨,她紧紧地盯着门板,那里傍晚时被傅长烨砸了一拳,此刻经过大风的摧残,那被砸的裂缝越来越大并发出了吱嘎声响。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坏了的门板再承受不住,“砰”一声砸落在地,风雨瞬间吹进了屋子。屋内灯烛摇摇晃晃,直接熄灭,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廊下八角琉璃灯随风飘摇,间或照来零星半点朦胧灯光,反而映得屋外景象隐隐绰绰,引人生惧,好似黑暗里有一双手,不知何时就会从身后钻出来掐住人的咽喉。
风声呜咽,天地幽幽,木屋好似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人遗忘,几度飘零。
愉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抱臂而起,可双脚刚刚着地,黑暗里一只通体黝黑的猫咪突然从她脚边窜过,愉景瞬间心提嗓子眼,浑身冒冷汗,甚至忘了如何吐气。
她想喊傅长烨,可他的名字从心底闪过无数遍,终究没能喊出……
出宫后,遇到的难处一定会比现在多得多吧?
所以怎么可能一直依赖他呢?
说好要坚强的呢?
愉景想了想,摸黑咬牙上前,奋力将摔落的门板扶起,可手臂刚刚伸出,因为看不清,手指划过木质门板,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从掌心传来,原来是门板上的木刺扎到了手掌心。
恰在这时那只窜出去的黑猫又跳到了廊下,直勾勾看着愉景,愉景顿觉寒毛竖起,偏一阵疾风骤雨扑面而来,更浇了她一个透心凉。
风灌进衣袍,雨水顺着眉眼、脸颊,滚落胸前衣襟,让愉景霎时变得更加狼狈不堪。
原本已经被扶起来的门板因为风雨,又一次砸落,大雨倾盆直下,没了门板的阻挡,很快将屋子shi了小半。
风雨中愉景浑身shi透,血珠混着雨水从掌心滴落,她无力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门板,再一次咬牙坚持扶起门板。
可风雨似乎和她对着干一般,又一个急风打下来,眼瞅着就要按上的门板又一次摔落,如此往复,终究没能按好。
风急雨大,愉景shi漉漉地立在风雨中,既沮丧又无奈。
不远处的长廊下,傅长烨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愉景屋中的一切,面上Yin沉得比这风雨天还要难看。
在愉景又一次弯身想要再去扶门板时,他终是没忍住,面色冷得堪比冬日挂在廊下的冰凌,三步并作两步,任风吹衣袍,雨shi后背,冲向愉景。
“放下,我来。”
愉景手心一顿,还没来得及看他,便被他掐住了两腰,脚步被迫轻移,待她站稳,他已经站在了她身前,替她挡住了大半的风雨。
“不行就别逞强。”傅长烨说道,迅速弯身,扶起门板。
雨水扑打在他脸上,夜色深,愉景看不真切他的样子,只觉他宽阔的后背很是踏实可靠,让她心安。
因为有门板的阻挡,屋内风雨顿停。
“陛下,你的手受伤了。”愉景留意到傅长烨手面上同样也在滴血,于是上前一步,想要帮他看一看。
是陛下,不是夫君。
“不必。”傅长烨冷冷回绝,目光落在愉景手心。
愉景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连退两步。
她后退,他上前。
傅长烨伸手,果断且不容拒绝地拉过她手腕,用力收臂,愉景便轻飘飘地撞进了他结实的怀抱。
脚尖踩脚尖,心口紧贴着他胸膛,侧耳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