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听人说,自己就能看得到,”陆愔儿道:“你一碗一碗让我喝避子汤,难道是假的不成?”
当时他以为她是刘笃的女儿,一开始确实是想防着她。可后来不知不觉里,那种心思已经荡然无存。他会让她服用避子汤,是看她人生得瘦弱,又不像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倒像是要小上两三岁。想着先好生养她几年,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彻底没了危险时再要孩子。
“本王确实不怎么喜欢孩子,”他慢悠悠倒了杯茶,说道:“你生的除外。”
陆愔儿捧着药汤的手一僵。
又听他说:“以后这药你不用再喝。”
他心里兀自计较着,若是她有孕,或许就能安心待在他身边,不会再想着走了。
陆愔儿却一脸为难:“可是……可是……”
“怎么?”
“可是,我不想要。”她说:“我在医馆里见过一些怀了孩子的女人,她们好辛苦,每次来瞧病都很难受的样子。有的手腕上脚腕上还肿得很厉害,脸上也很憔悴。到了分娩那日更是恐怖,叫得撕心裂肺,好像是在受凌迟一样。”
她只要想到那种景象就吓得厉害:“好可怕,也太辛苦了些。听说有的女子为了生孩子,倒把自己的命都丢了。怎么能为了给男人传宗接代,就不顾自己性命呢,也太不值了。”
邹临祈瞬时改了口:“那就不生了。”他把药碗往前推了推:“把药喝了。”
陆愔儿方才其实是故意说那些话吓他,想看他什么反应而已。不想他这样干脆,一个字也未曾反驳,只是一味顺着她。
她心里好笑又温暖,等喝过药汤,过去往他腿上坐了下来,蓦地在他脸上亲了下。
“虽然确实吓人,可我既是大夫,当也不会让自己太惨的。”她整个人软软的,柔到了他骨子里去。
他唇角浮起笑,搂着她腰把她往怀里圈了圈:“嗯,只是要再等几年,你还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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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除夕,在陆愔儿的治疗下,邹临祈的腿基本已经恢复,只要再坚持敷上半个月的药,他就能如以前一样自如行走,不会再有任何不适。
除了王府的人,外头无人知道这一消息,只当他仍残着,并且会一直残下去。
宫里来了人请王爷和王妃前去赴宴。这种场合,邹临祈虽是不愿意去,可实在难以推脱。况且今日还会有场好戏上演,他倒乐得去看一遭。
到皇宫时天色还早,宴会还未开始。淑妃把陆愔儿叫了过去,笑容满面地与她说了些话。邹临祈本不放心,留下听了两句,见并无异状,这才让张斗推着他去了前殿。
等邹临祈一走,淑妃把手下无关紧要的人也都打发出去,只留了傅公公一个在屋里伺候。
“本宫看你气色好了许多,”淑妃笑道:“病该是都养好了吧?”
陆愔儿道:“多谢母妃关心,已是都好了。”
“那就好,”淑妃道:“本宫一直悬着心,怕你落下什么病根,如今看来却是恢复得极好。”
她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待放下时,似想起什么事般叹了口气:“陶壑那人临死前还死不悔改,拒不认罪,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父亲报仇。像他这种执迷不悟黑白不分的人,本宫还是第一次见。”
陆愔儿蓦地紧张起来,垂眸不语。
“他那人有些疯癫,惯会胡言乱语,”淑妃继续道:“那日在京郊别苑所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不用跟他一个疯子一般见识。”
陆愔儿颔首:“是,我都知道了。”
淑妃抬起头,看着屋外院子里一棵发了嫩芽的迎春树:“陶壑已死,不管他都知道些什么,如今也都是死无对证。有些事情,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若是错的,就要趁无可挽回之时及时摆正,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此,一切才能步上正轨。”
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让人听不懂。陆愔儿却好似听出了她言外之意,一颗心吓得剧烈跳动起来。
她努力掩饰着脸上异常,又听到淑妃突然颇惊诧地“呦”了一声。
“这花枝怎么长错地方了。”淑妃左右看了看桌上花瓶里插着的几支绿梅,拿起剪刀,把一处有些突兀的花枝咔擦剪了下来。
声音在屋子里格外清晰。
临近宴会开始前,前殿突然传来一阵sao乱。
淑妃听到动静,让傅公公过去打听消息。
傅公公很快回来,禀道:“好像是兵部侍郎韩贵那边出了事,圣上生了大气,已命人撤了筵席,让禁卫去捉韩贵入宫听审。”
淑妃虽久居深宫,可为了奕王,她对朝堂上的事多少还知道几分。
韩贵是今科状元,因一手策论写得极好,被皇帝提拔为兵部侍郎,执掌内外武官升迁任用。
韩贵背后的靠山是五王,一直以来仗着五王的势力横行霸道,欺凌弱小,好几次都差点儿惹出事端,都是五王看在韩府势力上,不得不出马为他善后。如果他犯下的事不是太过分,五王基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