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扇吓得浑身瘫软,几乎要魂飞天外。
蓦地一声门响,她煞白着脸色扭头去看。
邹临祈面目冷峻,眉眼淡薄,从外面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没有坐轮椅,是走了进来。脚步稳当,虽然与常人还有稍许差别,可若不仔细看,已几乎看不出瘸拐的样子。
香扇眼睛睁得死大,瞳孔紧紧地缩成一点儿,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带着临死前的恐惧。
邹临祈停在她面前,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背着手道:“本王没有多少时间,只问你三个问题,每个问题你有两次回答机会。”
香扇浑身止不住地哆嗦,眼泪无知无觉就淌了下来。
“王爷,奴婢不知是什么地方做错了事,惹得您生气。奴婢一直忠心伺候王妃,别的事情一概不知,求王爷明察!”
邹临祈自顾自道:“第一个问题,王妃的附髓蛊是谁给她吃的?”
香扇还想再挣扎一下:“什么附髓蛊,奴婢听不懂王爷的话。”
范淞慢条斯理地卷了卷袖子,让守卫把香扇的一条胳膊拉起来。他拿匕首在上面划开一道口子,细细地分开她的皮肤和黏连的血rou,不慌不忙地往下一寸寸割着。
香扇疼得嘶声大喊,不过片刻就缴械投降:“是丞相!是丞相给她吃的!”
范淞停下动作,把割下的一小块皮rou随手扔进火盆里烧了。
邹临祈继续问:“丞相为何以毒物牵制她?”
香扇盯着火盆看了一会儿,里面的火熊熊燃烧着,把她的皮瞬间燃得灰都不剩。空气里浮动着血rou烧焦的味道,快要把她吓得吐出来。
她半点儿也不想再尝方才剥皮时的痛苦,只能一五一十回答:“丞相想让王妃替他办事,在王府打探消息,为他所用。”
邹临祈的眼神变了变,脸上蒙上一层Yin鸷。
“第三个问题,”他语气平淡,嗓音却极冷:“王妃是谁?”
香扇泪流满面,死死咬了咬唇,于心里对丞相说了声“对不起”。
“王妃并非丞相之女。”
尘封的秘密,由她口里一点一点揭开。
“她其实是替丞相的女儿嫁进王府的。她不叫刘绾溪,而是叫陆愔儿,本是府里再卑贱不过的一个丫鬟。”
“她在府里散布谣言,说王爷面目不好,十分骇人。小姐听了以后哭闹着不肯嫁进来,丞相这才选了陆愔儿替嫁。”
“是她使了Yin谋诡计,才得以嫁给王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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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绾溪不愿意嫁给奕王,在家里寻死觅活。
八月十七,良辰吉日,有人一袭嫁衣嫁进了王府。
晚上红烛灯下,他不耐地将盖头掀开。
盖头下的女孩却弯了眼睛,对他由衷地绽开一个笑。
好像是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心想事成。
毫无作伪的一个笑。
女孩跟那些官家小姐很不一样,不娇气,会医术,古灵Jing怪,离经叛道。看到有奴才受欺负会出面阻止,大半夜里换了男装翻墙跑出去。受了伤一声不吭,不会喊疼,也不会掉眼泪,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包扎伤口。虽然是刘丞相的女儿,却一心想治好他的腿,从未做过对他不利的事。
所有想不通的一切都有了解答。
她不是刘绾溪,她是陆愔儿。
没有显赫的家世,父亲死了,与母亲相依为命,温饱都成问题。靠着吃苦,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长大。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早早地费尽心思去赚钱,只为了能在将来治好他的腿。
他没办法再想下去,只要多想一刻,心口就一阵撕裂般的疼,牵引得呼吸都困难。
他放在手心里宠着的人,竟是被磨难侵蚀了这么多年。
张斗站在一旁,看到他脸色不对,唇上没有了一丝血色,宽袍下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王爷,”张斗急声问:“可是身体不适,要叫姜大夫来吗?”
“不用!”邹临祈紧攥起拳,喉间却一腥,又有一口血涌了上来,被他强撑着咽了下去。
张斗回头看了看Yin森森的地牢,问道:“香扇要如何处置?”
“留着她一口气!”邹临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每日用刑!”
张斗躬身道:“是,奴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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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扇失踪了,王府上下找了一圈,没人找得到她。
陆愔儿直觉不好,深怕邹临祈是发现了什么。
她心里不安定,始终心虚着,常会恍神,病好得很慢。有时候门突然一响,邹临祈从外面进来,她就怕得想躲起来。
屋里燃着炭火,隔绝了外面的冰天雪地。
他看见她轻微地抖了下,忙把门迅速地合上了。
他过来把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盖:“很冷?”
她见他的眼神仍是温和的,略放了点儿心,摇了头道:“不冷。”垂眸无神地呆了一会儿,问他:“我听说香扇不见了